这位干瘦中年，非常像天下第一楼里面的常贵。

　　不过，张朝阳对照原主的记忆，这位不叫常贵，而是叫常顺。

　　“张爷，今个儿一个人”常顺一边热情的把张朝阳往楼里让，一边询问道。

　　“对，一个人，给我来一只鸭子，再来四个小菜，另外再来一壶老酒！”张朝阳淡淡笑着说道。

　　“张爷，您移步，画個记号”

　　“不用，你给爷挑只肥的就行！”

　　“好嘞，张爷您放心，一定给您挑只最肥美的鸭子！”

　　常顺高声应着，转身对楼下的伙计喊道：“肥肥的鸭子一只，四凉菜：鸭茸腐皮卷、糟香鸭肝笋、如意鸭卷尖、糟香翠珠鸭掌，老酒一壶嘞！”

　　这一嗓子，嘹亮而有力，没有十来年的功夫，绝对喊不出这样的气势。

　　“行，还记得爷喜欢吃什么菜！

　　赏！”张朝阳笑着说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五万的rb，递给常顺。

　　“谢，张爷赏！”常顺道谢之后，又吆喝了一嗓子。

　　“张爷赏钱，十万！”

　　“谢，张爷赏！”饭店里其他的小伙计，掌柜的，都齐声呼和。

　　一呼一应，这是，唱谢。

　　是给发了赏钱的客人，露脸的。

　　张朝阳笑着点点头，这样的场景，也只有在四九城才能见到。

　　虽然，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形式，但总感觉，这些老礼，老规矩，还就是四九城最地道。

　　人骨子里，都有虚荣心。

　　四九城的一些老礼，老规矩，包括说话，言谈之间，都能潜移默化的满足人的这种虚荣心。

　　其实，这一切，都是在清政府的压迫中，慢慢形成的一种生存法则。

　　为什么，四九城的人，喜欢张口，您老，闭口爷的称呼别人

　　还不是为了生存

　　当年满清压迫下，你不屈膝卑躬，不说好听的，满清八旗子弟，一个不高兴，那就是祸及满门。

　　满清灭亡之后，很多满清时期的规矩改了，但是，人们说话做事的习惯，并没有改变。

　　直到后世，一些老四九城人，说话还是带着原来的习惯。

　　不过，不再是屈膝卑躬，而是变成了一种热情。

　　很多和老四九城人接触过的，都会有一个感觉，四九城人，真是太热情了，说话真是太好听了。

　　不过，四九城的热情和东北人的热情，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四九城人是遵循老礼，老传统的一种热情，是表面上的热情。

　　而东北人的热情，那是发自内心的，来了朋友，那真是把心肝肺掏出来招待朋友。

　　张朝阳等了一会，酒楼跑堂的伙计，端着他点的四个凉菜和一壶烫好的老酒，送了过来。

　　老酒可不是指，年份老的酒，而是黄酒。

　　黄酒要烫了喝，里面再加上姜丝、话梅调味，那是一绝。

　　这喝酒的讲究，华夏人，要比洋鬼子的规矩更多，更讲究。

　　可惜，因为国力衰退，国内的这些喝酒的讲究，终究不如西方洋鬼子喝红酒的那些讲究，更受欢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四九城的原因，张朝阳居然多了许多的感慨。

　　在福聚德吃了一顿鸭子之后，张朝阳又在南门这边，四处逛着。

　　他骑着自行车，漫无目地的四处闲逛。

　　细细体会着四九城的古老韵味。

　　傍晚时分，张朝阳又一次回到南门外，来到一个小酒馆。

　　停下自行车之后，推门走进去。

　　“这位同志，您一个人”“一个人。”张朝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酒馆。

　　多少有些失望，小酒馆柜台里站着的是一个老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美少妇。

　　也许是自己找错了地方，毕竟，南门外的小酒馆，有好几家。

　　基本上，几个比较大一点的胡同，都会有一家小酒馆。

　　“来两荤两素四个小菜，来一壶好酒！”张朝阳随口吩咐道。

　　“好嘞，您稍等！”伙计答应一声，转身去给张朝阳安排酒菜。

　　不多长时间，小伙计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

　　把托盘上的菜放到张朝阳桌子上，一碟猪耳朵，一碟猪头肉，一碟生米，一碟凉拌萝卜丝，还有一壶酒。

　　这壶是很有时代特色的锡壶，一般小酒馆都喜欢用这样的壶。

　　不是买不起陶瓷的酒壶，而是为客人着想。

　　避免有客人因为喝多了，或者其他原因失手打碎了酒壶。

　　到时候，是赔钱还是不赔钱

　　都不合适。

　　所以，用锡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张朝阳给自己倒了一盅酒，慢慢品尝起来。

　　这酒很地道，是纯粮酿造的二锅头。

　　张朝阳不急不慢的喝着酒，吃着小菜，听着周围酒客聊天。

　　聊的自然都是一些四九城的八卦。

　　四九城人，能聊这个是众所周知的，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没有四九城人不知道的事情。

　　喝喝酒，听听八卦，还是很有意思的。

　　就在张朝阳悠哉的品着小酒的时候，小酒馆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走进来。

　　这人一进来，顿时让小酒馆为止一静。

　　但随即，大家又各自聊了起来。

　　也有人和来人打招呼。

　　“沈掌柜来了”

　　“沈掌柜，今天来的有点晚啊！”

　　“店里有点事，来晚了！”来人也和一众喝酒的老客，熟络的打着招呼。

　　来人在店里扫视了一圈，看到独自喝酒的张朝阳，眼睛里闪过一丝喜色，径直来到张朝阳的桌子边上，在他对面坐下。

　　“先生，拼个桌可以吗”清脆的声音，在张朝阳耳边响起。

　　来人正是雪茹绸缎庄的沈雪茹。

　　“沈掌柜，真是幸会！”张朝阳看着装作一副老练的少女，笑着打了个招呼。

　　“佟掌柜，给我来一壶酒，再来两个小菜。

　　这位同志的消费，记我账上。”沈雪茹对着站在柜台里的老头喊道。

　　“好嘞！”佟掌柜答应一声，对着小伙计点点头。

　　“沈掌柜，这怎么好意思”张朝阳笑道。

　　“这有什么，您可是我的客人，今天刚刚照顾了我一笔大生意。”沈雪茹娇笑着说道。

　　“沈掌柜说笑了，我那几套衣服，算什么大生意！”张朝阳笑道。

　　“还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沈雪茹大胆的看着张朝阳问道。

　　“我姓张，叫张朝阳！”张朝阳笑着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