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惠婶要是个寡妇也就算了。

　　偏偏人家是有老公的，只不过是在外面打工一年回来一次而已。

　　惠婶不仅跟宋老爹拉扯不清，还跟好几个人拉扯不清。

　　宋老爹上辈子赚的钱全都花到惠婶身上了。

　　惠婶等到她儿子毕业出门在外面赚了大钱，搬到外面跟儿子一起住帮忙带孙子。

　　不再跟宋老爹来往了，宋老爹被气得中风，没多久就走了。

　　宋景烨这次依旧是不打算管他们的破事儿。

　　感情这玩意儿越阻拦他越觉得是真爱，等他手里头没钱了，就知道真不真爱都是放屁了。

　　冬日的晨曦来得较晚些，山雾弥漫像是染了层薄纱。

　　村口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手里都提着蛇皮袋装着衣物，还有人连水桶锅碗瓢盆都带着。

　　旁边还有许多亲人眼含热泪地叮嘱什么。

　　二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放心，家里我会看好……”

　　顺喜左手一个蛇皮袋，右手一个一大袋吃的。

　　他走过来撞了撞宋景烨的肩膀，揶揄地笑了笑。

　　“咋样？用了吗？”

　　“还不够。”

　　“啥滋味？你给我讲讲？”

　　宋景烨笑了声，“以后你就知道了，这玩意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永福在前面不停地催促着，大巴车缓缓驶入村口。

　　大家伙儿排着队上车，车子缓缓驶离宋家村，往镇子去。

　　到了镇子大家下车，又换了一辆车，轮到宋景烨和顺喜时，没位了。

　　车师傅叼着烟眯着眼儿，跟永福商量着。

　　“要不他们两个搭我师兄的车去？昨晚才知道又多加了几个小姑娘去鹏城进厂。”

　　“就在旁边，他们马上要发车了。”

　　宋景烨往车里瞄了眼，三五个小姑娘眼里露着怯，蜷缩在一块儿。

　　“行吧，我和顺喜坐另一辆车。”

　　永福不放心，给他们写了鹏城的地址，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们小心。

　　“不要接别人递过来的水、烟、酒。别人给的什么都不要吃。”

　　“半路要换车就跟着大家伙儿一块下车，遇到打劫的就把东西给人家。”

　　“钱没了不要紧，人安全就好……”

　　宋景烨提着东西和顺喜一同上了车，“放心吧叔，我们到了会找这地址去的。”

　　比起让其他人单独坐车，永福更放心让景烨去，起码脑子灵活一点。

　　二叔也跟着叮嘱了好几句，才让他们上了另一辆车。

　　没有空调的大巴车里，各种奇怪的味道混杂着车尾气的味道，异常难闻。

　　顺喜刚踏上一步就呕了一声跳了下来，扶着车开始吐。

　　把今天早上吃过的早餐都吐出来了，到后面都吐酸水。

　　最后实在没办法找人换了个位子，靠着打开的车窗才缓和了些。

　　二叔和永福叔他们两个人隔着一扇车窗，不停地嘱咐着。

　　顺喜一直捂着鼻子转向车窗外，一句话都没说。

　　在车辆驶离镇子时，他意外看到了秦娆穿着白色的长裙就站在镇口的方向。

　　遥遥相望，随着车辆的前行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线中。

　　宋景烨莫名有些愧疚，昨天在秦娆的一磨二摇之下。

　　他没忍住答应了秦娆的要求，拿了她的钱。

　　一百多是她的全部零花钱了，全都给了他。

　　算起来他手里现在有一千多了，他昨晚把这些钱分开放了。

　　两个鞋子的鞋垫下塞了点，还在身上的衣服里缝进去了些。

　　还有蛇皮袋里的衣服也缝了点进去。

　　穿过长长漆黑的隧道，越过平缓的路途，日头渐高。

　　车辆突然停了下来，前方还停着几辆车。

　　顺喜吐得嘴唇都发白了，他有些害怕，“烨哥，咋了？”

　　“没事儿，你跟着我别说话。”

　　前面的司机大喊了一句，“都下车了，换车了。”

　　这年头过路设有过路费，每隔一段时间换个市就要换一辆车。

　　一下车，路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许多进口的烟，都是些平时买都买不到的烟。

　　“要带烟的在这儿排队，拿进鹏城就能翻倍赚。”

　　有几个穿得流里流气年轻人叼着烟，用不太标准的粤普说着。

　　不远处停着几辆车，有去羊城的也有去鹏城的，车后面贴着一个大大的标签。

　　有好几个人腰间挂着个包，拦住了要过去的人。

　　收钱！

　　--“我们刚才上车的时候不是给了钱了吗？怎么又要收钱？”

　　收钱的人不在意地笑了笑，抖了抖手里的钱。

　　“你那钱是给他们的，不是给我们的。”

　　“不给就走路去呗，反正走几个小时也能走到去。”

　　宋景烨没有拿烟，他用标准的粤语跟拦路收钱那人聊了几句。

　　收钱那人叫昊哥，他笑着用粤语回应。

　　“不拿两条中华过去？”

　　像每个区域都有每个区域热卖的烟，但每个地方售卖的烟额是一样多的。

　　像中华一些昂贵的进口烟这里不好卖，但鹏城好卖。

　　有关系的人会把各个区域的烟来回调换，像A烟在A市不好卖，B市好卖，就调到B市来。

　　再从中间赚差价。

　　但这里放着的全是进口的，那就不是从正规渠道来的。

　　宋景烨摆了摆手，“过年钱都花完了，等赚点再来拿。”

　　他又说了几句行话土话，甚至还聊了几句鹏城哪里的妞带感儿。

　　昊哥挥了挥手让人放行。

　　宋景烨拉着顺喜一同上了车，“这我弟，跟我一起的。”

　　昊哥点了点头，让他们上了车，没花一毛钱。

　　其他人愤怒也不敢多说啥，这儿前不着村后不见庙的。

　　真把人惹毛了难不成真要走路去鹏城？

　　没办法都纷纷交了钱。

　　这边管这种行为叫做卖猪仔，三个小时的车程会换上五六趟车。

　　每换一辆车都要重新收钱，但说粤语就不会被宰，会让他们直接上车。

　　顺喜有些惊讶，“烨哥你咋会说粤语？还说的那么流畅。”

　　“你没看过港片吗？全是粤语行话，看看就学会了。”

　　这儿距离香江不远，像他们这个年纪看的电视都是港片比较多。

　　顺喜眼里满是崇拜，“我到了鹏城也要学，你说这话太帅了！”

　　宋景烨压低了声音，“小点声儿，闭上眼睛睡会儿。”

　　从宋家村到鹏城三个小时的车程，换了五辆车到下午才进到鹏城里。

　　“那个跟拱门一样的牌子是啥？咋那么多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