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诗句天成,夜半筹钱
“咚咚咚!”
夜色中,一声声敲门声传来。
唐芸芸睡得正香,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夜半三更,竟然还有人来敲门,难不成是哪家采花贼看上老娘了,半夜想要来吃老娘豆腐?
女子缓缓起身,缓缓从桌台上拿起一把剪刀。
如果真是哪家淫贼,她保管让它好看!
白天来热烈欢迎,半夜想要来白嫖,这是找死!
“芸芸姐,我是方衣雪呀,您开开门…”门外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就像风铃一样,十分好听。
“雪儿妹妹!”
唐芸芸眼睛一闪,连忙把手中的剪刀放下,打开门一看,果然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门前。
她连忙把女子拉进房中,笑吟吟道:“雪儿妹妹,你怎么深夜来找我,我还以为是哪家淫贼上门来了!”
方衣雪进入房间,闺房门被重新关上。
两人围坐在桌子旁。
油灯点亮,朦胧的薪火照亮二女的脸颊,清秀的脸庞惹人怜惜。
“雪儿妹妹,你应该是有一件什么大事要说吧,否则不至于半夜来访…”唐芸芸疑惑的问道。
方衣雪一脸纠结,叹息一口气,将白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唐芸芸听完,惊讶的嘴巴都闭不上,感慨道:“这小乞丐竟然有这种魄力,倒也算得上有胆气理想!”
她自然认得周玄,这两年来帮助不少姐妹做事,许多姐妹对他喜爱有加,虽然是乞丐出身,但是说话做事都很聪明,脑子很灵活!
大家都愿意给“小乞丐”多余的点心还有美酒吃,也愿意与“小乞丐”谈天说地,吐露心声,很多姐妹已经把“小乞丐”当做半个家人,十分关心。
可是……读书这种事情,太不可思议了吧!
大家都是青楼里面的风尘女子,平常挣不了几个钱,如果真能挣大钱,谁有会一直沦落在青楼之中呢?根本拿不出钱供人读书!
“雪儿妹妹,你的想法是什么呢?”唐芸芸不自觉的摇了摇头,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想送周玄读书求学,您是我们这一辈的大姐大,比大家待的都久,姐妹们第一次来到青楼,基本都受到过你的恩惠,大家都尊敬您,我想让您陪我跟姐妹们去借借钱,节省一些银两给周玄摆脱奴仆身份,去外面读书识字。”
方衣雪轻声细语的把心中想法说出,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芸芸姐姐,您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呢?”
唐芸芸本身人美心善,许多富家公子都愿意做他的客人,她的人脉很强,不仅青楼里的姐妹们尊敬她,就连管事们也愿意卖她一个面子。
可以说,唐芸芸的选择至关重要,只要她愿意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唐芸芸缓缓低下头,不敢看对面女子眼里那充满希冀的目光,果断拒绝了,不假思索的说道:“雪儿妹妹,你太善良了,你替他借钱,你考虑过自己吗?小乞丐考上功名的机会很小,所需要花费的银钱太多了,你拿什么去还?你就算在这青楼里卖一辈子,你也还不了的!”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被这么一个小男人给骗了心!”
“你知道的,楼里的姐妹们都是可怜女子,做的都是皮肉生意,为了挣钱委屈自己的身子,这就算了,大部分的钱都要交给楼里,只有少部分的钱才是自己的,大家都没什么钱,一旦这个钱打水漂,你让大家怎么办?”
“而且读书很难很难,难入登天啊,周玄已经十五岁了都还未启蒙,怎么比得上那些从小就开始读书的大族子弟?”
“读书是需要靠天赋的,除了背四书五经之外,还需要写诗作词,哪怕是才子都很难创作好的诗词,何况他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乞丐?”
唐芸芸语重心长,苦口婆心道:“雪儿妹妹姐姐是为了你好呀,我不可能让你为了一个小乞丐,背上如此多的债务,更不可能让大家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银钱付之东流,如果有希望也就罢了,我愿意看在情面上帮助他,但是我根本看不到他能够中举的希望!”
“你可别喜欢上了这小子,为了一个乞丐把自个也搭进去!”
“唉…”方衣雪低下了脑袋。
的确啊!
这里面的风险太大了!
资助一个小乞丐读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与其如此,还不如去资助那些书生了,那些书生多半有钱,只需要资助一小部分银钱就是了,再用身体勾引便是,这里面的希望还大一些!
小乞丐身无分文,如果要资助小乞丐,那就得从头到尾止资助,耗费的钱才是数之不尽的,太难太难了!
方衣雪无奈的起身,垂头丧气,就要离开房间,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马说道:“对了,小玄子为了证明他有读书天赋,还满怀希望的把他做的一首诗给了我,我也不懂诗句的好坏,要不您看看……”
说着,她缓缓从怀里把竹片掏出,上面正刻印着一段诗句。
唐芸芸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小乞丐还真会作诗吗?她倒是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接过竹片,打开一看:
【春晓】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简单的文字组成一段诗句,就这样摆在上面,读起来朗朗上口。
唐芸芸顿时呆立在原地,脑海里宛若有惊雷炸响,她读过书,明白诗句的好坏,清晰的知晓这首诗的厉害。
恐怕很多秀才还有举人的作诗水平,都远远不及这首诗!
她仅仅只是看了一遍诗句,竟然就把这首诗给轻松背诵了出来,简单明了,立意深刻,让人回味无穷!
这首诗竟然是一个没有读过数的小乞丐作出来的?
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啊!
一时间,这位见多识广的女子不由得激动起来,握住竹片的手都在颤抖!
唐芸芸回过神来,自言自语道:“难道这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吗?!”
“小乞丐”未曾读过一天书,就能做出如此优秀的诗句,以后如果去书院读书,做出来的诗句岂不是宛若天上来?
又有几人能够超越这种水平呢?
什么举人秀才,通通都得往后靠!
回想起周玄这些年的聪慧以及品行,这位女子突然很愿意帮忙,聪明机敏,又帮助过许多姐妹,也有读书天赋,为什么不帮忙呢?
假如周玄的品性不行,或者头脑愚笨,她是绝对不会愿意帮忙的。
唐芸芸道:“雪儿妹妹,这小子的天赋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多了,必须送他去读书!”
方衣雪惊喜交加,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玄竟然有读书天赋,这才明白竹片里面那句诗句的厉害!
“明日儿姐妹们都接客,今晚就把事情做好!”
夜色中,唐芸芸带着方衣雪,两个人提着油灯,缓缓敲开姐妹们的闺房,低声下气,请求大家借钱送周玄读书。
然而,
全部都被拒绝了!
唐芸芸还有方衣雪竭力做保:“小乞丐聪明机敏,又知恩图报,他读书很有天赋,写出来的诗句无人能及,这两年来大家都看着他长大,还请大家给一个机会啊!”
女子们依旧露出难为情的表情,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掏钱,她们觉得有点胡闹。
然而,在唐芸芸二人再三做出保证,“小乞丐”作诗天下一绝,远超那些秀才举人老爷,这才纷纷愿意凑钱帮忙送“小乞丐”读书。
这两年来,“小乞丐”可帮助了大家不少忙,很多女子都欠了他人情,大家感情都不错,既然真的在这方面有着难以想象的天赋,为什么不给一个机会呢?
如果“小乞丐”没有读书天赋,她们是绝不可能掏钱出来,任你把死的说成活的也没有用,可既然有了大姐的鼎力支持,加上方衣雪救过小乞丐一命,愿意竭力给他做保‘小乞丐绝对能够中举’,她们自然愿意给一个机会。
很快,几乎每个姐妹都掏出了钱,愿意凑钱送人读书,有个姐妹听说“小乞丐”有读书天赋,高兴得手舞足蹈,甚至决然说道:
“要读书就要去书院,需要读好几年的书呢,还要买笔墨纸砚,每笔的花销都很大,这是长久的活计…”
“而且他还需要交一笔钱赎身,摆脱奴仆籍贯,需要钱的地方很多很多,我可以把我的饰品卖掉帮他,我就知道这孩子绝对不一般!”
风尘女子善解人意,周玄这些年的好,她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清楚他有没有天赋的时候自然不愿意掏钱,但是当得知他真的有天赋的时候,哪怕是把积蓄全部掏干,卖掉身上的所有首饰,她们也愿意送他离开宜春红楼,前往书院读书!
昏暗的夜半,迎着冷风飘拂,两个柔弱的女子提着油灯,低声下气的恳求,这才凑够了足够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