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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王相遇心稍定

  朝那县城不大,没走多久,苏合便找到了那最为庞大的建筑,想必这便是朝那县府。

  来到县府,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镶金的匾额闪耀夺目,门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矗立,朱红大门上的门环为虎首形状,伴有云纹装饰,让人乍一瞧便心生畏惧。

  此时的门口早已围聚了众多青壮,却不见那县长的身影,众人的中心站着两名士兵。

  “名字。”

  “王二。”

  “哪里人士?”

  “朝那县王沟子村。”

  苏合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了前位,看到地上的大石头和旁边拴着的凉州大马,心中满是不解,他拍了拍旁边双臂环抱于胸前的大哥。

  “大哥,这是作何?”

  那男子被猛地一拍,也是一惊,高高挽起的衣袖下,粗壮结实的双臂下意识地使力,手臂上的肌肉顿时如汹涌的波涛般起伏涌动。

  男子声若洪钟,一开口便似惊雷在耳畔炸响。

  “这位壮士可是在叫某家?”

  苏合缓缓抬头,我滴个乖乖,这人简直就是人形暴龙啊,太凶恶了,放在家中都能辟邪了。

  一眼望去,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脸上那从左眉骨到下颌的刀疤。

  那道刀疤宛如一条暗红色的蜈蚣,扭曲着趴在男人脸上,随着他说话还不停地扭动。

  ‘咕咚’苏合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这...这位壮...这位大哥,不出意外应该是某在叫你。”

  男子如同蒲扇般的大手在苏合背上拍着,拍得苏合咳嗽不断。

  “这位壮士,不必叫某大哥,某家姓王名浔,今年一十八岁。”

  “等等!”苏合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诧异摆手道,“不是,你说你一十八岁?”

  看着苏合上下打量自己,王浔倒也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自小村里的人都是这般看着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没错,壮士,某还不知你名讳,也不知你为何叫某。”

  苏合也察觉到自己的无礼,赶忙将脸上的表情控制好,抱拳行礼道:“某姓苏名合,之前叫壮士是因某瞧这县府门口的兵士在做些不解之事,所以想请教壮士。”

  “哦,原来是这般,”王浔愣了愣,眼眸微抬,在苏合身上不断端详,拱手道:“不知壮士年岁几何。”

  “某今年一十九岁。”

  又是一拱手,“苏兄,这县府兵士是为了征兵役呢。”

  “某也见过征兵役,不过这抛举石锁、水缸闭气、骑马之测却是从未见过。”

  苏合摸摸鼻头,眼神有些飘忽,前世见过征兵和阅兵想必差不多吧。

  王浔大手又是在背上一拍,哎哟,真疼!

  “苏兄之前见的想必不是兵役,而是杂役或者力役。苏兄所说的这些活动,皆是为了分兵。”

  “分兵?”

  “没错,力气小的去辎重营,会骑马的编入骑兵,闭气时间长的加入水军,此乃兵役的必需流程,亦是为了合理安排兵士,减少伤亡。”

  苏合恍然大悟,前世的征兵也会考量身高之类的各种指标,没想到这些看似普通的活动竟也有着相同的效果,这制度当真是先进。

  弯腰行礼,“王兄真是见识广博,受教了,只是不知王兄为何知晓得如此清楚。”

  王浔手指一指正在举着石锁的王二,“那是某的表兄,某此次是来陪某表兄的,至于为何某会知晓得如此清楚,那是因某父曾经是马贤将军手底下的兵士,这些都是某父告知某的。”

  “不合格,王二辎重营!”

  场中,王二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因使劲过度,面色潮红,眼球充血,不住地喘着粗气,“这娘的石锁也太重了,估计只有浔小子耍得动了。”

  说完,王二便扭头要朝着人群中走去,拿着竹简和毛笔记录的卫士伸手拦住了王二。

  “大人这是作何?”

  看到王二误会,兵士赶忙挥手,“王二,误会了,某拦住你是想问壮士口中的‘浔小子’是谁?不知那‘浔小子’来了没有?”

  王二听到兵士的解释,瞬间明白,这是盯上自己口中的王浔了,不过王浔那小子天生神力,不用来建功立业着实可惜。

  当即,手臂一抬,指着围观的王浔,“大人,那围观中双臂雄粗、面容凶恶的便是我表弟浔小子,王浔。”

  朝着王二手指的方向看去,兵士也是吓了一跳,‘咕咚’咽了咽口水,一仰头对着看戏的王浔说道:“那边那位铁塔壮士,过来。”

  “苏兄,我与你说,我大汉之兵役与暴秦之兵役差别甚大,有着诸多好处,比如……”

  王浔正说得兴起,完全没听到兵士呼喊自己,还是苏合提醒,王浔这才察觉到了那兵士说话。

  转头看去,场中的王二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了测验,正站在一旁手指着自己。

  王浔眉头一皱,朝着场中走去。“表兄,叫我作甚?”

  看着面前二愣子一般的王浔,王二替他着急得上火,这傻小子,这兵士能来招兵记录,一看就不是普通兵士,人家对他好奇,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浔小子,你来举举这石锁。”

  王二没有过多解释,和一个榆木脑袋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手指地上的石锁命令着。

  原本就紧锁的眉头,此刻更是愈发紧蹙。

  那道从左眉骨到下颌处的长长疤痕被牵动得愈发可怖,王浔面色如墨般难看,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悦,“表兄,此次是你要从戎,我才陪你来的,阿母不让我从军,所以,这石锁我举不了。”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举不了?我看是怕了。”

  听到后面嘲讽的话语,王浔的脚步一顿,回头死死盯着那出言不逊的兵士。

  “怎么?你还看我,举不起来就是举不起来,害怕丢人就是害怕丢人!”

  王浔走到兵士面前,每一步都极其用力,踏起灰尘飘散在空中,“某是不能举,而非做不到。”

  “哼,”兵士冷哼一声,头转向一边,“谁知道呢。”

  “是啊,他要是能举起来,他不举?”

  “别看长这么大块头,说不定是个软脚虾。”

  “我刚才在旁边还听到他讲什么兵役,本以为有着拳拳爱国之心,现在看来不忠之徒耳。”

  苏合听着耳边议论纷纷的话语,面色古怪。

  经过刚才与王浔的短暂接触,王浔的言行举止间,绝非一个缺乏忠君爱国之心之人所能为,定是有着其苦衷,几番犹豫,准备上前化解此时的场面。

  就在脚步挪动之时,王浔直接走向那地上石锁。

  “汝等凭何轻人,皆是目光短浅之徒,今日某便让你们开开眼!”

  又是一阵议论。但王浔没有理会那些杂乱的声音,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地上的石锁。

  石锁体积庞大,换算成现今的斤数,大概有着四十多斤,表面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纹理和岁月留下的痕迹,就连石锁所在的地面都陷地几寸。

  王浔俯下身子,先是朝着自己的双手吐了几口口水,双手相互搓了搓,紧紧握住石锁的把柄,双臂肌肉如同虬龙般鼓胀,青筋暴起。

  “哼,不自量力。”

  兵士冷哼一声,出言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经看到王浔被石锁砸死的场面。

  “啊哈!”

  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王浔的时候,王浔猛然发力,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石锁竟被他举起来了!

  动作虽然缓慢,但显得轻而易举,手臂没有一丝颤抖。

  随着石锁被王浔高高举过头顶,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与倾佩的目光。

  那兵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其刚才说的话好像化为巴掌重重地抽到了自己的脸上。

  不过这还没完,将石锁举过头顶的王浔并未因此满足。

  脚下摩擦,双腿微微分开,站稳脚跟,攥着把柄的双手又是一紧。

  腰部一拧,双臂猛然发力,沉重的石锁顿时抛飞空中。

  石锁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行的过程中带起一阵呼啸。

  在石锁即将落下之际,其身形一闪,脚步挪移,迅速移动到石锁下落的轨迹上。

  双手朝前一探,便稳稳地将其接住。

  随后又是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石锁在其手中仿佛飘然无物,时而高飞空中,时而低掠地面,好不灵活。

  ‘砰’石锁重重地落在地上,再看王浔,呼吸如常,就连额头鬓角都未有一滴汗珠。

  “好!真乃无双壮士!”

  苏合第一个回过神来,双手不要命地鼓掌。

  其余人听到苏合的声音,也是纷纷从震撼中缓过劲来,不断叫好,赞美,不见当时嘲讽之面色。

  王浔侧目看着那兵士,语气淡然,“举得了,也并非我所惧。”

  说完,王浔没有过多停留,提步就朝着苏合的位置走来,只留下一脸震撼的兵士和王二。

  “王兄真乃霸王转世!”苏合竖起大拇指,嘴上夸赞之言毫不吝啬。

  那举数十斤石锁面不改色的壮汉,被这么一夸,脸上也挂起了绯红颜色,连连摆手,“苏兄过誉了,某只是仗着有一把子力气而已。”

  “王兄刚才所言此兵役和暴秦之兵役有所不同?”

  王浔点点头,“是,此次兵役据说通过者会赠与一亩地,暴秦时期可不会如此,暴秦只会让你无条件地打仗,没有回报。”

  田地!

  一亩地!

  苏合眼睛瞬时一亮,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在这个土地兼并如此严重的年代,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情,现在自己阿母阿父还是租的地嘞。

  “不行,得想办法搞上一搞,可是我该如何举起那石锁呢。”

  “苏兄,你嘀咕什么呢?”

  王浔看着身边的苏合,自从刚才自己说了此次兵役的优待之后,苏合就低头不语,现在嘴里还嘀咕着一些听不清的东西。

  “哦哦,王兄,刚才走神了,那石锁大概多重啊?”

  “百斤出头,”王浔看了看苏洵的臂膀,神色古怪,“苏兄问多重,不会是想上去举锁吧?”

  “那是自然,我本便是来参加兵役的,现在举起石锁还可以获得一亩地,何乐而不为呢?”

  “话是如此,可苏兄,那石锁不是那么好举的。”

  苏合踮起脚拍了拍王浔的肩膀,看着王浔那如同写字的表情,几乎将‘我觉得你不行’写在脸上了。

  “王兄放心,苏某山人自有妙计。”

  场中的兵士早就从震惊中缓过气来,喉结滚动,只是瞳孔微微颤动表示着心中的不平,咽咽口水,看着四周,道:“不知哪位壮士还要上来测试?”

  “怎么?前面那位壮士珠玉在前,没有其余人敢来挑战一番了吗?”

  场中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来我看你,却是没有一人敢站出来,连说话的都没有。

  “我来!”

  苏合手臂高举,在如同鹌鹑低头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听到有人应是,兵士欣喜地寻找,双眼来回扫视,发现是在刚才成功的王浔身边,眼眸更是放光,不过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看着从人群中挤出的苏合,来回摆弄苏合算不上粗壮甚至有点纤细的手臂。

  “就你?去辎重营也是个埋锅做饭的,还是算了吧,”嘲讽完苏合还不算完,直接将苏合晾在原地,对着周围看热闹的其他人指着苏合说道:“众位,你们当中就没有真男人了吗?看看,柔弱如同妇人的都站出来了。”

  苏合面对四周的嘲笑声并未理会,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位军爷,方才你也小看于王兄,可结果却是怎样呢?”

  兵士听到苏合这几乎算是挑衅的话语,转身面色不善地看着苏合,“刚才是王壮士天生神力,我有眼无珠,可你?”

  又是一阵从上到下的鄙视,“还是算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把自己骨头折断就算好的了。”

  “莫以容姿论长短,汪洋怎可斗衡量。”

  苏合摇头晃脑,那种玄之又玄的高人气息在其身上浮现。

  兵士见状,梗着脖子,虽然心里已经在打鼓,嘴上却还是强硬无比。

  “你还装上文化人了,中午几个菜啊,吃糊涂了?你举举我看看,举起来我多送你一亩地,还叫你一声阿父。”

  苏合眼睛瞪得更大了,还有意外收获?

  赶忙拉起兵士的手,道:“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兵士甩开苏合的手,嫌弃地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

  “我做出如此牺牲,你又有何付出?”

  “自是与你一样,两亩地,一声阿父。”苏合说的很是痛快,从激恼对方开始,苏合就没想过自己会输,那个方法一定可行。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诸位还请做个见证,”兵士朝着四周围观的众人拱拱手,挪开一个位置,“那就请吧。”

  看到兵士给自己腾开位置,苏合并没有着急上前,反而是摇摇头,走到了王浔身前,贴在其耳旁窃窃私语。

  王浔眼神迷茫,身体却是有着目标,朝着县府旁边的溪水旁边走去。

  “你这是干什么?”

  兵士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苏合要搞什么的他心中很是没底,质问着苏合为何不开始。

  “不急,等一会。”

  没办法,兵士也不能干涉,二人对赌也未曾说过时间的限制,只能压下躁动的内心,静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离去的王浔走了回来,和离去时不同,现在手上多了一根圆木,怀中还抱着一块巨石。

  将两者放在苏合的面前,王浔站在旁边静静地瞧着。

  “多谢了,王兄。”苏合拱手感谢,如此重的原木和巨石让他去搬,估计明天都不一定能搬得过来。

  “没事,”王浔摆摆手,很是不在意,只是双眼却死死地看着地上的石头和圆木,“不知苏兄要这石块和木头作甚?”

  “自然是举起这石锁。”

  “依靠着石头和木头?”

  王浔满眼的不信,身边的人包括兵士也是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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