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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雾海溯行 起飞的仓鼠 4602 2025-08-18 10:23

  在母亲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吕道阳都没有体验过一次完整的睡眠。

  在其他人享受睡眠的时间里,他被迫被拉入这片迷雾空间,这片迷雾会一点点抽走他的意识,欲望,感官。

  而当吕道阳试图记住这种空虚的感受时,这片迷雾的就会加速吞噬他的记忆,直到吕道阳变成一个没有思维和感官的‘活死人’。

  而这一切都是从母亲离开后开始的。

  吕道阳最早一次被拉入‘迷雾空间’的时候是在4岁,不知为何那次在没有进入房间内的情况下看到了过去的‘记忆’。

  每次至少要经过两三个小时才能逐渐恢复意识。期间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别人的‘睡觉’叫‘睡觉’,吕道阳的‘睡觉’叫‘复活仪式’。

  好几次,吕道阳‘复活’的时候都在医院,是魏武看吕道阳怎么扇都扇不醒,给送医院来了。

  医生和护士也诧异,这孩子检查过后一切健康,不就是睡的死了点而已,怎么就给送医院来了。

  而吕道阳醒来之后也是出奇的冷静,怕叔叔担心也只是说自己比较贪睡。

  还有一些变化,吕道阳的欲望和情绪波动的幅度都减少了不少。

  “说不定,自己的‘一些东西’被‘迷雾’吸走了就没还回来吧?”吕道阳这样想。

  他变得很难被被其他人的情绪感染,他藏在人群中,通过观察他人的情绪和行为来给自己的行为做了一个衡量的尺度。

  别人一个很随便的举动,他都需要结合大量思考去分析。

  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该安慰他让,什么人应该跟他生气,什么方式相处才能让对方更舒适,更自然。把这些牢牢记住,就好像自己和平常人无异。

  但这些情绪不属于自己,像是有一条条锁链把这些东西拴在身上,即使这些锁链有多坚固,不属于自己都终究不是。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可以失去一部分吗?如果不会因为得到而感到快乐,那么又怎么会因为失去而感到悲伤呢?

  .........

  吕道阳因为‘睡觉’事件被魏武送到过医院,妹妹吕岺还给吕道阳取了给‘睡猪’的绰号,不过吕岺上学时常赖床,还要吕道阳来叫,实在是不好意思叫这外号了。

  拜此原因,吕道阳喜欢提前制订好计划,以及在‘复活仪式’前把尽量把事情干完。

  关于‘迷雾空间’,吕道阳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探索。

  他在一次次体验中发现,‘迷雾’不是一次性夺走所有感官的。

  所以吕道阳可以在一次次尝试中去习惯。最后反过来感受迷雾,在一次次尝试中适应那种感觉。

  说起来容易,但何其困难,在迷雾空间里,只要稍微走动两步就会被迷雾剥夺试图行动的部位。

  所以想要不被剥夺思考能力,吕道阳需要放空自己,在无思考的情况下培养摆动身体的部位。

  于是经过不断的练习,不断的去适应,在后来的一次迷雾体验中吕道阳在迷雾里走了将近十米。

  而走过的这十米路,像是搅动沉在水缸底部的的泥沙一样,整个缸都变得浑浊不堪。但搅动的水总会趋于平静,泥沙也会渐渐沉积在底部。

  被搅动的迷雾重归平静。

  吕道阳也将重回原本的卡空间。

  但和原来不一样的是,吕道阳在思考将要被剥夺时,看到了在迷雾中的房屋轮廓。

  像是无穷宇宙中一颗闪烁的恒星,帮助吕道阳找回感觉。

  他看着那间小房子,聚集起仅剩的一切力量向那爬去,就这么一边爬着,一边抵抗迷雾的吞噬。

  而在爬到房屋门前的时候,门却自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名看不清脸的男人,直接把吕道阳拉入门内。

  在被拉入门内的一瞬间,吕道阳像是坠入了与‘迷雾空间’完完全全相反的空间,这里不会剥夺吕道阳的记忆和感受,反倒是疯狂地向他脑中灌输记忆和感受。

  吕道阳看到了很多。

  他看到了有一对年轻夫妻躺在这个房间,男子爱意满满地看着女主微微隆起的肚子他们的长相有些像吕道阳的父母……

  无数的画面高速闪回,几欲将吕道阳的脑海撑爆。就在这时,迷雾空间突然扩张,直接涌入小木屋将木屋和吕道阳一并吞噬。

  那之后,吕道阳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时不会再被拉入迷雾空间了,吕道阳可以安详入眠,甚至有时还能体验正常的梦境。

  但仅限于那个房间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有一次吕道阳在帮吕岺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他又一次进入了迷雾空间,这次他直接就出现在了木屋的门前,但没发现当初把他拉进去的男人。

  吕道阳这次在房屋的周围仔细观察了一下,木屋周围的推开门,

  一双戴着红色手套的手在给墙上打螺钉。

  他看到了当初装修这个房间的装修师傅的记忆。不是一个个闪回的画面,而是一段第一人称的视频。

  他后来又尝试在半夜偷偷打开吕岺的房间门,躺在地板上睡觉,结果只收获了并不安稳的睡眠和第二天的落枕。没能进入迷雾空间。

  之后又经过反复的尝试,比如把吕岺房间的一些东西拿到自己房间,或者在阳台睡,或者跑去楼下公园椅子上睡……经过不断的实验,吕道阳有了以下猜测:

  1.吕道阳暂时将这种体验称之为‘记忆回溯’或‘回忆’,一般情况下要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触发回忆至少要隔开20米的距离,在20米的条件下越远越好。

  在吕岺房间里进入‘回忆’是特殊情况,两人房间不过六米,目前没有发现其他规律。

  根据吕道阳的一些大胆猜测,‘迷雾世界’里的木屋装载着其他人的记忆,在门打开的时候,一小部分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中,至少每次回溯都是第一人称视角。

  2.通过拍照的方式,把照片放在枕头底下也可以进行远程‘回忆’,但照片的效率很低,十几张都不一定能回忆成功。而且照片中显示的地点范围越小越好,有人体被拍进去最好。

  3.通过拍照进行‘回忆’成功后很难对同一个地方再次拍照“回忆”。只能现场再次进行“回忆”,如果是先现场‘回忆’,那么照片“回忆”就很难再起作用。

  以上的总结寥寥百字,却耗费了吕道阳近乎一年的时间,邻居朋友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总能看见吕道阳像疯了一样的到处睡觉。

  为此,魏武又请了医生来看诊。医生诧异,这个年轻人逻辑清晰,无论医生问了什么都能对答如流,生活规律,身体健壮,怎么累了,在外面睡了个觉就又找医生来了。

  对此,吕道阳的理由是:最近自己在构思一部小说,平时无时不刻都在想情节,然后觉得闭上眼睛思维更集中,所以就闭上眼睛想剧情,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个理由看似很牵强,但医生却信了。

  医生拍着魏武的肩膀说:

  “很多名人都是这样的,从小就注意力过于集中,但注意不到其他事所以容易闹出笑话,你家孩子搞不好是天才哩,这是好事啊哈哈哈........”

  不过,毕竟魏武是因为关心才好几次找医生来给他看病的。而因为自己的缘故,反复浪费他的感情。在以普世的价值观思考后,吕道阳觉得很对不起他。

  “对不起了魏武叔,但关于这个奇怪的‘梦中空间’我一定要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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