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痛呼嘶喊将我拉回现实。
季嘉峰崩溃得抱着李暮雪的尸体，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洗手间的撕心裂肺引来了不少客人和服务员的围观，高石臣等同学也赶了过来。
一个服务员大着胆子上去试了试鼻息，然后慌忙得后退，失声喊着：死人了！
一时间，场面嘈杂。
季嘉峰半跪在地上抱着李暮雪的尸体，哭喊着“为什么！”
随即看到了呆立在旁边的我，他掐着我的脖子质问着我：“为什么！你说好的没事！结果暮雪死了！”
他拽着我的脖子摇晃，唾沫溅了我一脸。
我本可以一把推开他，但是看到地上李暮雪的尸体，选择了任他发泄。
他不断得质问着我，为什么不救李暮雪！
为什么本该没事却出了事！
为什么李暮雪死了我却没事！
我张口欲辩解，却又想起了沈秋月。
无言以对，只能保持着沉默，说了句：“对不起....”
一旁的唐绾绾上前解释，想把我和季嘉峰分开，却直接被季嘉峰用力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
听到唐绾绾一声惨呼摔在地上，我忍不住了！
远处的同学正好赶来，那两个女生连忙上前去扶唐绾绾。
我的视线被几人挡住，看不清唐绾绾的状况，但是面前季嘉峰的咄咄不休却是将我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点着。
我一把直接攥住他的手，另一手用力一扯，直接将他推倒在地上。
刚刚一用力，左臂上被女鬼沈秋月抓伤的地方又流起血来，伤口传来的疼痛让我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我怎么救！我怎么救！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嘛！”
我嘶吼着！
狰狞的表情把季嘉峰吓住了，一旁刚准备上前拉架的男同学也是不知所措。
我瞪着季嘉峰，右臂目前还被衬衫裹着，手指也因为刚刚一使劲儿往下滴起了鲜血。
周围的客人、服务员大老远的围着，七嘴八舌的议论，朝着我指指点点。
我实在是无法在这种环境里继续待下去了。
直接指着季嘉峰道：“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都是同学一场我难道不想帮她吗？！我他妈这一身伤是白受的？！她死得冤...她死的冤别人就不冤了吗？！”
嘶吼着喊完这几声，我的胸膛不断起伏。
今晚的憋屈全部释放，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痒，一种曾未有过的感觉爬上了我的眼眶！
我好想哭！
但是这里人太多了，男人不该在旁人面前流泪的。
我从小到大都没哭过一次，照着我爷爷的说法我连出生都是笑着出生的！
但是今天心中的这种感觉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感受过。
憋屈！
无法言语的憋屈！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貌似无论怎么做都是错事，反倒不如不做。
我真的好想找到地方大哭一场！
我咬着牙憋住要冲出眼眶的泪水，扭过头便走了出去。
一旁围观的客人主动给我让了道，耳边还能隐隐听到他们说得话：
“啊...我刚刚看到清楚！就这男的亲手掐死那女的的！真的！”
“卧槽！这是情杀啊....那那个男的为什么哭啊...”
“卧槽...这都是什么情况啊这....”
“啧啧啧，现在的学生啊！不把人命当人命啊....”
“好像是那个男的看到有人杀这个女的了....结果没去救！”
“现在这些崽子...玩得太花了！你看看那小姑娘....啧啧啧....”
“什么呀！我听得真切...就这走的男的准备玩什么的....结果玩之前说没事！结果这就死了！另一个男的才质问的啊！”
“啧啧啧....现在这群小年轻啊....全特码是败类！”
“tui！”
我穿过人群，耳中充斥着谩骂和啧啧声，随着嘈杂的声音远去，一瞬间眼中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冲下楼梯！
还在下楼梯最后一节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逃也似的冲出KTV的大门，跑到那门口绿化带前，双手撑着膝盖，仰面无声的大哭了起来！
我想要大声呼喊！
大声哭出来！
却怎么都喊不出来，但泪水却是不要钱般不断滑落，似是要将着十几年未曾哭出的眼泪尽数哭尽一般！
我张大着嘴巴！
想要哭喊！
但是却只能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我不会哭！
我不知道该如何哭！
心中的憋屈与那股奇怪的感觉催得我眼泪止不住得落下！
太苦了！
鬼苦！人苦！我更苦！
太冤了！
我冤！人冤！鬼更冤！
为什么这么冤！
为什么这么苦！
李暮雪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是她上辈子做得事情！
沈秋月有错吗？！
她上辈子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却受尽了屈辱！
死后更是阖家上下二十余口尽被灭门！
李暮雪可是连地府上上下下都震动得要缉拿的元凶啊！
我明明一开始也尝试了！
我甚至还打了阴差！
可是地府那么多阴差过来！
我师父带得头啊！
我能出手吗？！
我如果出手了对沈秋月又公平吗？！
我即便出手我也打不过我师父啊！
我只能干看着！
无能为力！
她就是在我面前被活活勾去了命啊！
她也是在我面前受尽了屈辱！
我又能怎么办？！
我无声的呜咽着，就这么蹲在KTV的门口，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划过我的胸膛，将我的裤子都染湿了大片。
“哥....”
一个低落却依旧好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那股熟悉好闻的香味钻进了我鼻子里。
我用左手握拳将脸上的眼泪拭去，可眼角的泪珠还是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根本止不住！
“哥....别哭了....你尽力了....”
我感觉到她蹲到了我身旁，一只玉手捏着一张纸巾给我擦拭着眼角的泪。
“啊....”
我一把夺过了纸巾，惹得她一声惊呼，我扭过身去，不想让她看到我的不堪。
紧紧闭着双眼仰面，将纸巾撕成两截儿，按在了双眼眼窝处，妄想以这种方式停住哭泣。
胸口的一丝冰凉得触感让我整个身体一僵。
一只微凉的小手拿着纸巾擦拭着我胸前的水渍，耳边传来了唐绾绾的声音：“哥...晚上风很大...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我并未回应，感受到那只手与纸擦拭到我肚脐处便离开了。
走了吗？
随即便感觉背后微微一重，那两团柔软的触感让我一怔！
我震惊得扭过头，却正好迎上了一张微张的樱桃小嘴！
一瞬间，眼睛瞪大，泪水戛然而止。
唇分。
“班长...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暮雪的死我也很难过...正如你所说，我们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地府应该也有地府的律法吧...人...怎么会斗得过法呢...”
看着眼前的佳人，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我眼中充满了震惊。
身子因为半转有些不稳直接跌进了绿化带里，那交错的树枝硌得我龇牙咧嘴。
我慌忙得爬起来，唐绾绾也赶紧过来搀扶起我。
“班长...我不想让你做我哥....我想让你做我男朋友...班长...我们交往好不好....”
唐绾绾半仰着头看着我，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似盖着水雾，俊俏的小脸令人沉醉。
我张了张嘴巴，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
这时一个稍微带着尴尬却充满阳刚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了过来：
“那个.....冒昧打扰一下.....请问能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吗？”
我一脸茫然的被两位制服警察戴上了银色专属首饰，上了专属涂鸦的座驾。
原因是KTV经理报案说KTV里发现有人非正常死亡。
事发后一个年轻小伙儿以衬衫包裹住了胳膊冲出了人群，离开时衬衫包裹的地方还滴着血....
嗯....
涉事人员冲出KTV后并未远去。
而是蹲在KTV前的绿化带不知道在做什么，围观群众未敢靠近，罪犯手中疑有凶器裹藏。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
我带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一一交代着我今天经历的种种事情。
其间开始时负责笔录的警员多次打断我，要求我据实诉说笔录。
我据实再次从头叙述，尽可能的将事情始末描述清楚......
我是第一次进警察局啊！
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儿进的警局！
我早知道我蹭什么饭啊！
全部过程整整记录了两个多小时，其间负责记录的警员告诉我休息15分钟，让我好好回想接下来的始末就出去了。
再回来后就没有再打断我了。
在录完笔录后，警察还用一种特别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然后跟我说稍后会有一名专家过来询问我一些问题，让我据实回答，不要紧张。
然后便进来了一位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老者。
老者亲切的和我聊了些从小到大的家长里短，问我有没有受过刺激，或者有没有偶尔听到过有其他人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和我说话。
我一脸懵逼啊！
我告诉这位专家，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没有，你可以去我们村询问一下村里人！
或者是打个电话问下我们村村长书记一类的，我句句属实。
没过一会儿一个警员就进了审讯室，将专家给换走了。
他告诉我已经找我们村长核实了，我是一位宗教信仰者，并没有精神病。
我丢......
我就说那个老头子不正常！
那警员告诉我并没有发现死者身上有我的指纹，也没有任何伤口。
根据法医判断死者是自己捏着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活活掐死的。
随后他给我看了一段监控，监控中显示，季嘉峰和李暮雪两人一脸惊恐的从包间里冲了出来，不过貌似是跑错了方向。
本想下楼梯却跑到了洗手间的位置，期间死者李暮雪一手和季嘉峰牵在一起，另一只手似乎还牵着一个人，但是监控却显示她那只手只是虚握着，并没有其他人存在。
二人到了洗手间看到了洗手台背面的大镜子。
随即季嘉峰便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而李暮雪则是猛地撇开了一直虚握的手，一下跌倒在了地上，一直惊恐的喃喃。
十分钟后。
我和唐绾绾走入洗手间，李暮雪有想朝我冲来，却猛地倒退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便开始双手紧握着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活活掐死。
而后画面便播出了唐绾绾冲向李暮雪，以及我扶起李暮雪，季嘉峰冲向我的画面。
警方告知我已经开始初步给季嘉峰和死者等人进行尿检，排除了吸毒可能。
此案件将定性为自杀，为死者家属考虑，警方将此案件列为保密档案，希望我闭口不言，不要对外声张，否则将面临法律责任纠纷。
我对此点头应是，发誓绝不外传！
然后便在警员的陪同下离开了审讯室，拿好个人衣物，出了警局。
我发现警局门口有个身影正坐在台阶上，似乎在等人。
是唐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