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花,只会出现在三个地方:樊楼里睡姑娘、银钩坊的赌桌上、兽场里砍人的路上。
第一个,东城樊楼,号称可看尽天下繁华。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妞、最珍贵的宝物,皆在樊楼,令人神往。
第二个,西城银钩坊,破破烂烂的银钩坊,摇摇欲坠好多年,就是不见它倒下。反而无数人在破烂的银钩坊里,散尽了家财,输了个精光。可依旧是车水马龙,趋之若鹜。
第三个,南城兽场。顾名思义,只要是来这个地儿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称之为人。都是野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能同时在三家凉城地标性建筑挂上号的,玲花是少有的几个人之一。
像陆放这种一直谨小慎微的维持着生存状态的人来说,压根跟玲花就不是一路子人。
一个如煌煌烈日耀眼,一个连偷摸着发光的小星星都算不上。
可偏偏这两人就成了朋友,而且是生死之交的那种。
第一次见面,14岁的玲花完成了人生中的首杀,拿着从菜市场猪肉摊上毛来的牛耳尖刀,宰掉了那个叫做父亲男人。
由于没什么经验,胳膊弄折了一条,肋骨断了5根,鼻青脸肿浑身是血。
在玲花父亲帮派里的追随者,一路追杀之下,玲花误打误撞竟然逃到了陆放的香火铺里。
玲花误以为自己要死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你这里有姑娘么?扎得细致些,画好看些。多来两个,过两天给小爷我烧下去。”说完,玲花扔出去一条小黄鱼砸在陆放的面前。
一个年仅14、5岁的小姑娘,浑身是血的瘫坐在门口,开口竟然是如此彪悍的一句话,当场震惊得陆放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啊?不是、你这、哪有这样的?先救命吧!”
玲花虚弱的横了他一眼,用几乎若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呵,小男人!”就歪头昏死了过去。
虽然挂着凉城明府的招牌,做的也是死人的生意。
但一个大活人突然死在店铺里,怎么看都不那么吉利。
陆放上前探了探玲花的呼吸,还好,呼吸还在。
还能怎样呢?救人吧!
说起救人,陆放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是论其对身体各部分的熟悉程度,那是没人能赶得上的。
至于能不能救活,看她自个的命够不够硬了。
通过一番外科手术式的非专业施救,各种清理、包扎、止血操作后,幸运的是玲花看着吓人,但没有很严重的外伤和内出血。不幸的是,玲花毕竟只是个14岁的小姑娘,大量的失血导致她面若金纸,命悬一线。能不能挺得过去,就看个人造化了。
施救后,陆放趁着天黑,带着桶桶孩嗅着屋外和街面上的血迹,小心仔细的清理干净。
说来也运气好,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下了一场暴雨。
不仅让追杀玲花的人不得已停止了追杀,还彻底断了第二天根据血迹寻找玲花的可能。
不过,当晚玲花就发起了高烧,面色通红说起了各种胡话。
‘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叫你害死我娘,狗东西。’
‘嘿,小妹妹的手真滑啊,别害羞,来,香一个。’
轮到最后,有些过于羞耻,陆放都不好意思听。
面对发起高烧来的玲花,陆放手足无措。
怎么搞?
物理降温?没酒精,就用酒来擦拭身体,应该可以吧。
补液?这种状态下的应该补百分之几的生理盐水来着?淦,不太懂啊。
这儿可没有打吊瓶用的东西,要不调点盐水直接喂?
好像不对啊,手术后好像是不能直接喝水的,得拿棉签打湿嘴唇。
陆放回忆着上辈子吊儿郎当的浅薄的医疗知识,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几经纠结之下,最后决定,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原则,试试激发自身的魂力,看能不能有点效果。
可问题又来了?
怎么传导过去呢?
像电视剧那种,呼呼哈嘿,比划几个动作拍在对方背上?
嗯,要么是头顶?好像,胸口也行?
西八,陆放连个半吊子野修都算不上的家伙,事到临头,真的出尽各种洋相。
自言自语道:“算了,不管了,就头顶吧。若是不行,那跟我没关系了哈。”
随后,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了玲花头顶中心,也就是传说中的百会穴的地方。
催动自己体内神魂的魂力一缕,往玲花百会穴散发出去。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魂力刚接触到玲花的瞬间,一缕小溪顿时变成大江大河,陆放神魂里的魂力如开闸放水一般,一股脑的向玲花倾泻而去。
啊,喂!
不对啊!
只听说过鬼吸人阳魂的,没听过人吸鬼的。
倒反天罡?!
半个呼吸,绝壁不超过半个呼吸。
陆放就松开了手指,随即硬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次是变成真的‘僵尸’了。
就那么一瞬间,肉体里的维持日常运转的魂力直接被吸干,神魂里的魂力被抽走一大半。
什么鬼?!
救个人而已,一点点小发明创意而已,差点让自己这个带着系统的主角噶了!
你敢信?
这都不是感觉被掏空,而是连‘感觉’都快没了。
倒下的陆放,此刻也顾不上玲花了,能吸这么多,大概率死不了吧。
随后僵硬板直的陆放,几经艰难的像只螃蟹,往后院卧室的床底爬去。
可亏自己还有点存货,要不然真要断电了。
事后,玲花恢复极快,没几天的功夫就能下地走路。
玲花彻底恢复后,便离开去处理后续的收尾了。
至于救命的事,陆放没提,玲花也没多问。
一来二去,莺飞草长,两人就成了朋友,真正的朋友。
陆放送二丫离开后,看了眼天色,此时还尚未到中午,玲花大概率还在樊楼里。
随即快速向樊楼走去。
樊楼,凉城最大的销金窟,一共九层,每层皆以身价论。
底三层,不看身份只看银洋。
中三层,看银洋更看身份。
顶三层,非请莫入。
陆放穿越过来10年,只听玲花谈过很多次,却一次也没来过。
樊楼早间是不开门营业,得日落时分、华灯初上,才会打开正门营业。无论是早间睡醒的客人,还是外出采买的人员,都是从后门进出。稍微区分的则是,通道不同。
陆放听玲花讲过,所以直接来到樊楼后门处。
陆放就要直接往里进的时候,靠在门边打瞌睡的门房拦住了他。
“唉,等等。你谁啊,樊楼是随便进的吗?”门房拿斜眼瞧着他。
这等常见的小伎俩,无非就是先瞧不起人,然后坐等客人的银洋打脸。小小套路,玲花提过一嘴。
事急从权,陆放懒得纠缠,直接扔出一块银洋说道:“玲花在哪儿,带我去找她。”
原本接过银洋的门房,喜滋滋的摩挲着银洋,听到玲花的大名,瞬间就哭丧着脸说道:“爷,既然是您找玲花大爷,小人可不敢收。要是被大爷知道了,那不得把小人的手给砍断了啊。”
“给你,便收着,废什么话,带路。”陆放心里有些不喜,佯怒说道。
“是是是,小人这就带您去。”
樊楼占地很是宽广,穿过一个近乎于小公园的庭院,才来到主楼前。
门房向主楼的门房招呼一声,带陆放上了三楼。
来到上四楼的楼梯口,门房说道:“爷,小人只能带您到这儿了。”
“好。”
紧接着,四楼守在楼梯口的一名女婢问道:“请问少爷,有何贵干?”
“找玲花。”
“您请稍等,奴奴这就叫人通知玲花大爷。”随后这名女婢又喊了一声:“来人,给少爷看座。”
陆放知道樊楼的中三层可不像底三层,不能硬闯,便按捺着性子,静下心来坐等。
刚才这名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婢,说话客客气气的样子,但实际上是个深藏不漏的武道高手。听玲花讲,即便是一般的武道成名高手,在她手里,估计撑不住三个呼吸就得嗝屁。
樊楼卖身的多,卖艺的少。
但凡是个卖艺的,甭管是什么艺,那必须得天价。
在卖身的地儿,非要靠手艺生存,不是个中翘楚就是人中龙凤。没点实力,怎敢特立独行!
没过一会儿,一名小厮便来到楼梯口,跟守楼的女婢耳语了几句,便带陆放上了楼。
来到5楼春江潮水房,小厮轻推门,请陆放在外间等候。随即向里间喊了一声,便离开了。
一会儿,玲花顶着马鬃头型,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出来。
玲花刚准备开骂,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货色,敢大清早吵醒她。结果看见是陆放在等自己,瞬间就笑开了脸。
说道:“哟哟哟,什么风把陆少爷给吹来了呀!咋啦?想姑娘啦?来来来,躺一躺?还热乎着呢。”
“去去去!”陆放别过脸,继续说道:“找你有事,急事。”
玲花大马金刀的坐下,倒了杯茶水,继续调笑的问道:“急个吊啊!真不去躺一躺?不去,等会儿就凉啦!”
陆放干咳一声,说道:“二丫出事了,帮我找个人。”
“啊呸!你看看,我就说你喜欢胸大的,你还不承认。早就叫你把二丫她娘,一起接过去,你死活不答应。”听到只是找人,玲花更不急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别满脑子都是女人,行不行?”
“我不满脑子装女人,难道装男人?”玲花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道。
“额,也对!男人好像也没啥好货色。”
“说吧,二丫怎么了,你想找谁?”
陆放没说话,眼神示意了下里间。
“没事,她不敢乱嚼舌头的。”
随即陆放把二丫的事儿,说了一遍。
玲花听完沉吟了一阵,说道:“你先回去,最迟今晚给你消息。”
得到玲花的答复,陆放便准备离开。
临走前,突然听到玲花声音又传来:“真不躺会儿?热乎着哟,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