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乞丐
取出收音机放到桌上,沙沙的电流声在房间内萦绕。
“说说吧,你是如何成为谭允谦的座上宾。”
瞥了眼收音机,刘开元讪讪而笑,“谈不上座上宾,就是谭先生赏脸给口饭吃。”
“哦,那你又有什么本事,值得让谭允谦赏脸?”
“我在堪舆风水一道多少还有些造诣,谭先生应该就是看中了我这点能耐。”
“实话?”
“我骗你做甚。”
一拍桌面,李响拔高声音道:“真当我什么也不知道?说,拿亲生骨血续命的法子,是谁告诉他的!”
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吓了个哆嗦,嗫嚅半天,陈开元才结结巴巴的说出声来。
“是……是我。”
“你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法子!”
“是一个乞丐送给我的。”
“还在扯谎,真当我没有办法让你说真话?”
说话间,李响抬脚一跺,手电光亮明暗不定,先前渗入阴影处的黑暗,又有溢出的迹象。
“我没有说谎,那东西真是一个老乞丐给我的!”
感受到逐渐逼近的阴冷,刘开元不敢犹豫,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全部讲述出来。
“二十多年前,因为邪教泛滥,国家对封建迷信管控的比较严。可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我便是那个时期入的行。”
“因为是第一次行事,为了求个好口碑,在给第一个主家堪舆祖坟风水时,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完事。”
“可主家仗着自家实力强横,不愿意付钱。仅是管了顿饱饭,便给我打发走了。”
“我那时还年轻,加上喝了点酒,一时憋不住火气,就趁着天黑把他家祖坟给撅了。”
“结果就是没跑了,挨了一顿暴揍,还被塞进苦窑里蹲了两年。”
“那个时期,社会整体还是比较抵触服过刑的人。找不到工作,又没个去处。再怎么节省,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里面挣得那点工资也就花光了。”
“实在是走投无路,为了活命,我只能找了个人流量比较大的桥头,蹲在那里向行人乞讨。”
“当时跟我一块的还有个老乞丐,他的精神有些问题,时不时地就会发狂。我俩白天各自占着一端桥头乞讨,晚上就一块睡在桥洞子里。拿亲生骨血给自己续命的法子,就是他在临终前送给我的。”
李响哼笑一声,“送?偷的,抢的,还是骗的?”
抹了把脸,刘开元讪讪而笑,“也不能算是偷。我就是看他一直不吃不喝,也没几天活头,就顺手拿走了他的钱袋。”
“再者说,我那时还年轻,我拿了钱,等他死了,我还能帮忙收尸,他也不算亏。”
李响摆摆手道:“我对你的过往经历不感兴趣,赶紧说正事,别浪费时间。”
刘开元点了点头,继续道:“拿到手之后,我才发现他用来装钱的玩意并不是皮包,而是个缝合非常差劲的皮手套。”
“那只手套仅是靠着一条黑线,沿着边缝把两张皮革缝在一起,而且还有一股怪异的腥臭味。”
面色一僵,李响打开磁带夹从中取出人皮手套,“那个手套是不是这个样子。”
刘开元端详半天,“好像就长这样,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心中波涛汹涌,但李响表面并未表露出来,“跟你没关系,你继续说。”
刘开元深深看了人皮手套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满脸赔笑道:“因为手套的材质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以为是个稀罕玩意就把它给拆开了,那个法子就刻在皮革内侧。”
“但手套应该用了很长时间,很多字都被磨损看不清楚,再加上拆开黑线后,突然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恶臭,在记了个大概后,我就把手套还给了老乞丐。”
李响看着刘开元,有些不确认道:“你给谭允谦的东西,是个不完整的?”
刘开元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也不能说不完整,主要的东西都是对的。就是缺少的地方,我自己查了查资料给补上了。”
“你可真行,那个老乞丐最后怎么样了?”
“他死了。”
“怎么死的?”
刘开元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拿了钱后,我第一时间就找个旅馆吃了点饭,洗了个澡,好好休息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我再回到桥洞,老乞丐就不见了。听桥头店铺的老板说,他在晚上突然发了狂,在大喊大叫了一会儿后就死了。”
“还是一位路过的医院院长出钱火化了他,骨灰盒就埋在郊区的公共墓园。”
一听到院长这个职务,李响不免有些警觉。
“哪所医院的院长?院长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初也没在意。”
“那个老乞丐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倒有点印象,你容我想想。”
挠搔着头发寻思了一会儿,陈大年身体猛地一颤,抬眼死死盯着李响。
“我从没听他亲口说过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我见过他的坟墓,墓碑上他的名字叫‘李响’。”
闻言,李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然炸响。
次日一早,天刚亮,急不可耐的李响就带着陈大年离开医院,叫上他的徒弟们到了郊区的公共墓园。
李开元带着李响找到老乞丐的墓穴,它就在叶琳琳父母的合墓旁,李响之前没有注意到。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李响深深看了一眼,转头对刘开元说道:“让你的徒弟们挖开它。”
“啊,这可是公墓啊,挖坟是犯法的。”
“别废话,警察抓人,就说是我挖的。”
没得办法,陈大年招呼着徒弟开始挖坟。
坟墓挖开,墓里有个骨灰盒,李响忍着恶心撬开。
里面只有一张死亡证明,和一个黑白照片。
李响拿起看了一眼,照片跟自己一点也不像,这让他内心的不安,好歹消减些许。
但就在他要扣上骨灰盒时,骨灰盒盖子里面,有一行像是用手指甲刻画出来的一行字,让他通体发凉。
“当希望站到分界线上,就注定了它的毁灭。”
李响?理想?
分界线,界碑,医院?
在某种程度上,理想便等同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