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次碰到那个啥比术士……偶不,道士,是道士是他大爷的道士,已经过去十来天了,而就在这半个月后,我便和他不得不上了山,当然,这山绝对不是什么断背山,而是刘云飞这帮云游道士的家——道山。
本来,六月末正赶上我们这儿有大集会,我们这儿俗称交流会,就是过去的集市庙会演变而来的。
我和张晓雨在端午节这天晚上逛的正嗨,正准备坐一坐那买一场,送三场的海盗船,没想到刘云飞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抓着我就是一顿,“小哥,咱好有缘分啊。”之类的话,给我臊的,都想给他两拳。
无奈,他强行要来给我和张晓雨当电灯泡,便只好和他一块儿,坐了海盗船,玩了儿碰碰车——这啥比就特么逮着我撞,以及,吃了一次我们本地的ZB烧烤。
从集会出来后,他忽然变得严肃了,说出了一句令我震惊的话。
“想不想去找找你爸妈。”
听到他一脸正经的说这话,别说我,张晓雨想刀他的眼神都藏不住了。
他看我和张晓雨眼神不对,便又说,“我是说找你的岳父母,也就是张晓雨的父母。”
我和张晓雨听到这话后,面面相觑。
找她的父母……还有什么意义吗,张晓雨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介游魂,他的父母还愿意见到这样的她吗。
试想一下,自己的亲人去世了,而且,自己也知道,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就找到了你,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怎么想。
有那么一秒,张晓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与兴奋,接着,她便用一种期待和渴求的眼神看着我,但是几秒后,那种期待的眼神便没有了。
去吧那就。
我想到,既然有过一念之想,为什么不抓住它呢,况且,万一找着呢。
于是,我便说道,“上哪找啊?”
刘云飞微微笑了一下,“道山。”
道山,从我们这里往南一百公里,有一个村子,名为草原村,虽然叫草原村,但它并是建立在草原之上的,而是依傍着一座山,严格来说,那并是真真的山,因为他的海拔并不高,它只有二十多米高,而且那山的样子,就像是坍塌倒下了一样,所以那里的人就叫它“一倒边儿”,后来,有传言说十几年前那山上来了一群道士,盖了个道观,名为一道观,那群道士时常下山帮村民种地浇水,解解疑难杂症,或者祈福之类的,后来,那群道士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了道观,人们为了感谢那些道士的帮助与善意,便将山改名为一道山,也就是现在简称的道山。
这些也都是我爸在我小时候给我讲的,他老家就是那里的,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反正小时候回村里上山,那上面确实是有一座道观,牌子上面有模糊的三个字儿,就是一道观。
要说我爸,也算是有些经历的了,年轻时候学的中医,后来又跟一些大师学了书法,以及一些捞偏门的东西。
话说回来,就在那晚的第二天一早,我们便搭车前往道山。
车以六七十迈的速度行驶在柏油马路上,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我一直看着窗外,张晓雨戴着耳机,看着手机里播放着的动漫,刘云飞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儿,司机大哥则叼着一根烟,听着车载广播里传来的歌声,就是那种……动次打次的DJ音乐。
听着这声儿,我的双腿也不自觉的跟着抖了起来,都抖出节拍了。
这司机大哥看着四十岁的年纪,留着一头干练的板寸,长相看着也挺憨厚的。
这样的长途跋涉,往往是枯燥无味的,我就呆呆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自己小时候回去的时候,总是在车里睡觉度过漫长的路途,但是长大之后,便再也没有在这条路上睡过觉,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语病,但,事实就是这样。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们到地方了,付钱下车后,我又站在了这熟悉的土地上。
路边树立着一个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儿——草原村。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上山?”我说道。
刘云飞站在我旁边,看了看四周,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正站在村口,而道山,就在村子的东边,也就是说,我们不需要经过村子里,就能上山。
虽然这里是叫个村子,但是只要散散落落的二十户左右的人家,都已经盖起了砖瓦房。
几年来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搬走了,估计再过几年,便剩不了几户了。
这里的居民都靠着种地和放牧维生,但是,随着自然物资的匮乏,再加上搁一段时间就禁牧,所以养羊的人也少了,记得小时候就喜欢骑羊玩儿,可现在呢,放眼望去,连那熟悉的羊群都看不到了。
叹了口气,牵着张晓雨的手跟着刘云飞往山上走去,由于山不算高,而且还有一个角度较低的斜坡,所以我们上山并没费什么功夫。
来到山上,离我们二十几米的地方有一颗大槐树,而在槐树下面,有一个神龛,至于供奉的是什么,我也忘记了,不过这个槐树我影响挺深的,小时候看它还觉得挺害怕的,毕竟,都说槐树招阴嘛,或许是因为自己小时候看到了什么,才觉得槐树害怕。
过来槐树在往后十几米,还是矗立在青草杂木之间的一道观了。
道观已经稍显破旧了,墙壁有些褪色,不过那牌匾上的字儿,以及看不清了,而道观的大门,还是关着的。
刘云飞领着我们径直走过了道观,继续往后走着。
再往后……可就是一些土堆杂草灌木之类的了,我记得老爸跟我说过,村里的人死后都会葬在山上,走了一段距离后,我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感觉到周围的气,有些不一样了,是煞气,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这样的气,而这气,我明显感觉到是从刘云飞身上散发出来的。
刘云飞也停下了,转过头看着我和张晓雨,“怎么了小哥。”
我摇摇头,“你大爷的什么意思。”我语气严厉的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刘云飞说道。
我感觉到,刘云飞身上的气已经完全变了,和我开始时候见到他时候身上的那种气,取而代之的,是煞气,不,准确的说是……邪气。
大家有没有遇到某种人,就是看着长得不是很坏,却总是给人一种笑里藏刀,或者是有些想刻意远离的感觉,他们身上往往就有一种邪气。
而刘云飞的邪气,是那种歪曲了的邪气,也就是说,这哥们儿,怕是修道修歪了,以至于走火入魔,堕入魔道。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我说话的同时,将张晓雨护在身后,张晓雨居然露出了有些害怕的表情,我示意她不要说话。
刘云飞笑了笑,缓缓坐在了一块儿墓碑上。
没错,我们居然已经走进了一块儿坟地。
刘云飞摘下了眼镜,然后叹了口气,“你相信命吗?”他问道。
他的眼睛,是白色的,带有一些血丝,原来,他是一个盲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厉声说道。
“道山道山,一道之山,纯阳之地,接天灵气。”他自言自语道。
听他说完,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村子里孩子唱的儿歌,“一山之道,道之一山,无忧无顾,有人在外,阳阳自满,何以为家。”
说是儿歌,其实也就是村里孩子不知道从哪听来然后唱出来的,恰巧,我当时和他们关系不错,便也学会了,而刘云飞所说的,便是这儿歌的后几句。
我叹了口气,想着,上道山,蜀道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