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雷靠着网吧的椅子,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打开了很多网页,最上面的是2000年关于张婧案的报道。
“这些媒体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些事情,就好像一家写好了其他家加工一下又发出来了一样。”何雷有些烦躁地关掉所有网页,他再次拿出顾凌的蓝色笔记本。
他目前调查到的这些东西顾凌都已经查过了,由于顾凌手里有当年的卷宗,知道的还比他多一些。
不过顾凌为什么对十七年前案子这么关注呢?
何雷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就是顾凌跟张婧有关系,说不定顾凌就是第一个故事里那个叫天天的小男孩!
铛铛,何雷所在包间的门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三个年轻人,为首那个打着耳钉的男孩看了一眼何雷,率先说道:“哥们,这包间让给我们好不好,我们想坐一起。”
何雷站起身,颇为客气的说道:“我跟门口老板说好了,这个包间我定了,一次性付了四个位子的钱,所以你们该去哪儿去哪儿。”
“怎么跟海哥说话呢,知不知道这个网吧谁说了算。”站在一旁脸上有道疤痕的男人说道。
“刚才那句话是对你客气客气,识相的就赶紧滚!”耳钉男把背包一甩,扔在座位上。
何雷笑而不语,拉开椅子坐下,把脚搭在另外一只椅子上,继续翻看起笔记本。
“操你妈,我让你看!”耳钉男推开身边的同伴,伸手抓过桌子上的键盘朝何雷砸去。
就在键盘即将打到何雷身上的时候,他把笔记本扔下,伸手握住耳钉男的手腕,用力一掰。
一声惨叫,键盘掉在桌子上,键帽都掉了几颗。
耳钉男仍然不服,他忍着疼痛抡起左拳朝何雷的面门打过去。
何雷偏头闪过,伸手一拽将耳钉男拽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将他的胳膊别在身后,胳膊肘下压,耳钉男的头便狠狠地砸在键盘上。
随行的两个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想冲上前帮忙,但何雷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耳钉男一边骂着一边让他们不要靠近。
一个穿着朴素的男生站在包间外,眼睛扫视着屋子里的情况,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何雷身上,有些吃惊的叫道:“小南哥?”
此时的屋子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这位迈进包间的男生。
还是耳钉男先开了口,他对着男生说道:“小凯,你认识他?”
这个被叫做小凯的男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以前小区的邻居,见过几面。”
“原来真认识啊……”耳钉男偏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方向,“大哥,都是误会,你先放了我呗?”
何雷松开耳钉男,抓起笔记本离开了包间。
坐在车上,何雷回忆起刚才那个男生的样子。很明显的吃惊,似乎还带有一点惊喜。
这种反应意味着他真的认识自己,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却完全搜索不到这个人。
还有,男生开口叫自己“小南”。何雷无论是小名还是外号,没有一个跟“小南”沾上边的,那这个名字又是从何而来?
正想着,顾凌来了电话,让他开着车去警局接他。
“我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何雷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驾车朝市局开去。
市局门口,顾凌叼着烟望向拥堵的十字路口。
半小时前,他去市局档案室查阅了从2010年到2017年的所有卷宗,其中有四年在7月13日这天发生了刑事案件,但都和这次的案子没有太大关系。
难不成凶手并非在锦城市作案?
这给了顾凌新的思路,也许凶手并非锦城市人。他犯下的这些凶杀案,很明显都是有过精心规划的,目标很明确,所以命案发生地将会随着目标受害人的位置而发生变化。
刚才他又给岩湖市的鹤砚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过了岩湖市近8年在7月13日发生命案的卷宗,但也无一符合。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陆斌出现了,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他让顾凌去万山市查查。
顾凌又吸了一口烟,最近他的压力很大,上面给的时间紧,这案子的进展又十分缓慢,唯一的线索还是凶手自己提供的。
不远处的红灯变成绿灯,白色速腾停在顾凌身边,坐在驾驶位的何雷放下车窗,探出半颗脑袋看着顾凌。
“看样子不是很顺利?”
顾凌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车内,“去万山市的路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怎么跑去那儿了?”何雷一边把车驶离辅路,一边问道。
顾凌把收到凶手的信这件事向何雷简单的讲了一遍,“我现在只能去万山市碰碰运气,如果那里还没有,破案就难了。”
锦城市离万山市不算近,何雷沿着万锦高速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万山市局,顾凌和何雷走进大厅,前台的办事人员见到两人便询问来意。
“我是锦城市警局的顾凌,找项远队长有要事要谈。”
还没等办事人员回答,身边就有一个声音传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凌看着那人,个头不高,但是壮实。夏天穿着短袖,根本遮掩不住他强壮的肌肉。
“项队你好,我这次来是为了调查一个发生在锦城市的案子。”
“锦城市的案子跑来万山干什么,”项远用疑惑的眼神盯着顾凌,又扫视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何雷,“这位是?”
“他是我的同事,一起来调查案件的。”顾凌笑笑,抢在何雷前面答道。
经过了一番解释,项远听明白了顾凌他们此次来万山市局的目的。
“虽然是陆斌让你们来这儿的,但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项远带着两人来到档案室,“想要查阅卷宗,还是得审批,毕竟你们跨市了。”
“远哥,通融一下,这案子上面催的急,我这一找到线索就赶过来了,哪儿来得及走流程啊。”顾凌把项远拉到一旁,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他。
项远看着顾凌叹了口气,“行吧,你们先去查,审批后补。”
顾凌谢过了项远,连忙钻进档案室。
“何雷,你查一下2010-2012年的卷宗,我来查2013-2016年的卷宗,记住只看7月13日的。”
何雷在架子中间走着,笑着对顾凌说:“怎么,又把我当手下使唤了是吧。”
顾凌把2016年下半年的卷宗盒拿出来放在桌上说:“事成请你吃饭,到时候叫上鹤砚一起,他最近也帮了我不少忙。”
很快,档案室就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顾凌舒了口气,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果然在万山市,而且案发时间刚好是周静案前1年和前2年。
也许是相隔时间过远,这两起案件并没有并案处理,但相同的一点是都未结案。
顾凌仔细地把这两起案件的细节浏览了一遍,越发相信这三起案件都是同一凶手所为。
首先是时间,都在7月13日,和凶手信中所写吻合。
再来是死者在死前都受到过性侵,作案手法也十分相近。
最后顾凌在卷宗里看到了办案警察查到的嫌疑人图像,和周静案的完全一致。
既然已经找到了关联性案件,那么当下还需要了解的是为什么是7月13日这一天。
只有知道了这点,凶手的作案动机才能明确。
另一边何雷也有了新发现,在2010年和2012年,有两个案件在7月13日发生。
第一个案件是长生河抛尸案,第二个案件是一个自杀案件。两起案件均已结案,第一个案件的嫌疑人已经抓捕归案。
顾凌拿起那个自杀案件,通览全篇,这个案件也没有什么看头。一位叫夏晴的母亲轻生,在厨房服下安眠药自杀。尸体发现时身边还有着纸张灰烬,报案人是她的儿子郭向阳。至于孩子的父亲,当晚去和朋友喝酒了并没有回家。
只不过死者轻生的原因,当时的办案警察只是简单的写了一句“疑似家庭暴力”,但从死者丈夫郭志强的笔录看,可能性不高。
“难道致使凶手杀人的动机案件还要更早吗?”顾凌抓了抓头发,他一开始并未考虑2010年以前的案子,毕竟大部分的凶手都是就近杀人。
一旦复仇的怒火产生,杀人的种子发芽,便再也压制不住。
但他搜集了三座城市近8年来在7月13日发生的刑事案件,要么嫌疑人已经抓捕归案了,要么是自杀类案件。
不过相比于嫌疑人抓捕归案,自杀类案件是动机案件的可能性还是高的,人死必然有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刺激了凶手作案。
顾凌再次拿起2012年的那个案子,难不成这里面还真有隐情不成?
何雷看了一眼顾凌凝重的表情,把2010年长生河抛尸案插回卷宗盒子,他翻动着卷宗,停留在抛尸案前的一起案件。
南方公园情侣杀人案,2010年7月9日早上7点28分在南方公园长椅上发现了一男一女尸体。根据两人手指上相同款式的戒指以及后续对家属的问询,确认死者为一对情侣。
女性死者死于利器插入心脏的瞬间毙命,男性死者死于利器割破颈动脉失血过多。凶器在现场发现,为一把小刀。据调查,男性死者生前有收集小刀这类冷兵器的爱好,这把作为凶器的小刀是女性死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经检验,小刀上的指纹只有男性死者一个,刀上的血迹也只归属于两名死者。在现场并未发现其他人作案的线索,因此警方以男性死者杀死女性死者后自杀结案。
读完卷宗后何雷有些发懵,这个案件和处长大人所写的第二个故事十分相似,他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凌。
正在苦恼周静案的顾凌听到这件事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还找到了“死者”相关的信息。目前处长大人的故事已经找到了两个,虽然还没搞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但至少方向确定了下来。
接下来只需要调查这两个故事里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寻找第三个故事,想必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