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夜不收军士跑到苏抚身边，对苏抚询问着什么。
他自然不可能听见，也没力气做出什么反应，那两人也发现了他双耳流出的鲜血，便直接叫来一副担架，把他抬走。
苏抚感觉双眼异常的沉重，他知道此时不能睡，睡了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还没有活够，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他还没有回家。
但人的意志终究不是万能的，苏抚想努力的睁开眼，但他残余的生机已不足以完成这个动作。
腿部一阵刺痛，这刺激让的情况略微好转，睁开了眼睛，发现一名清秀少女把一截树枝扎到了自己的腿上。
那少女对他说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让他坚持住。
真是一个人抬高了整个夜不收的颜值啊。苏抚想道。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怎么样，希望能把我救活。
那少女把树枝从他的腿上拔出，上一秒还细长的树枝立刻萎缩，变得如同蚂蚁一般小。
少女扶起苏抚的头，使其朝向一侧，然后将萎缩的树枝丢进了他的耳朵里。
夜不收们的脚步声，少女关切的软糯声音，痛苦的嘶吼声瞬间涌进苏抚的耳朵里。
他再次听到了这个世界的喧嚣。
很吵，但这喧嚣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感觉怎么样了？”少女看着苏抚有些发散的瞳孔，紧张问道。
“我看到一个黑人，打开了直升机的舱门，对我伸出手，说要接我回家。”
少女一愣，黑人？昆仑奴吗？直升机是什么？
“那，那你对他说了什么？”少女不知道如何安慰苏抚，只能问出这个问题。
“WhatcanIsay？”
……
得益于夜不收的效率，苏抚很快得到了医治。
也得益于医学家们的贡献，苏抚被救活了。
当然，救治的方法中少不了与邪祟有关的东西。
“你耳朵里塞的叫‘慧耳’，不仅可以帮你恢复听力，还能让你听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
“你昏迷的时候吃了一个叫作‘生机’的东西，后来又吐了出来，我也不太清楚这东西具体是怎么个事，但好像会缩短你三年寿命。”
“听少卿说你是个穷光蛋，不过不用担心，这两件法器的费用不用你承担，算是给阴差的基本福利！”
少女看见昏迷了一天的苏抚睁开眼后，兴奋的向他说道。
“我在哪？还有你是谁？”苏抚看着充满活力且自来熟的少女，一时间竟没有想起她是谁。
“你当然在阴司里啊，我叫黎芸，和你一样是处于考核期的阴差。”
金樽清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他是正式的阴差了。”
金樽清酒示意黎芸离开房间，然后坐到了苏抚床榻前的椅子上。
“你真是总能给人惊喜。”
苏抚苦笑，“我也不想。”
“宋氏染织厂的事查清了吗？”苏抚又问道。
“当然，虽然地下室里的那五个人都被撕成了碎片，但我们还抓住了作为同谋的护院。”
“经过审讯，那个护院交代了他们的目的，祭祀邪神。”
第一次任务遇到村子被灭，第二次任务遇到邪教徒，第三次任务遇到邪神祭祀……
苏抚感觉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你小子命真挺硬的。”金樽清酒拍了拍苏抚的胸口，苏抚并未感受到任何疼痛。
“我的伤全都好了？”苏抚惊诧道。
“当然，望海城内封存着一件救命的法器，就是刚才那小丫头说得‘生机’，只能用三次，在你这浪费了一次。”
我这可不能叫浪费……
“对了，你有没有感受到精神出了问题。”
苏抚摇了摇头，“没有任何问题。”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遇见的那东西已经超出了怨魂的范畴，成为了恶魂，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冲击。”
“因为我的灵魂强大？”
金樽清酒沉默了几秒，“那本书连这个都写了？怪不得作者不见了。”
“奉劝你一句话，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特殊可不是件好事，将近两千年来，你是第一个灵魂如此强大的人。”
“告诉别人会怎样？”
“谁知道呢，可能会把你当成风险处理掉，可能把你解剖研究。”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金樽清酒没有瞒着苏抚，“没错。拥有法术的人总会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我有时会不受控制的漏水，椒兰每到大雾天都会异常兴奋，腾蛇的双手像冰块一样冷。”
“正因如此，椒兰一直拒绝跟腾蛇牵手走路。”
“但只有你，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你可以发现这点，别人也可以发现。”苏抚说道。
“现在不一样了，你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变化了吗？”
变化？苏抚在接种“慧耳”后，听力确实有所加强，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更多的感受。
金樽清酒看着苏抚努力思考，但又思考不出结果的样子，直接点破。
“你的体温变低了。”
苏抚早就感受到了这点，但他觉得体温低的原因是自己受了伤。
回想起与恶魂战斗的场景，苏抚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来自何处。
他咬掉了恶魂的半个手掌，大团的晶粉被他吞进了肚子里。这种负距离的接触，使他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如今避之不及的法术。
看着苏抚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脸，金樽清酒笑道。
“这也是好事，你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为阴冷罢了，别的邪祟可能把你当成它们的同类。”
“所以，这就是我的法术？”
“没错，这种法术被称作‘阴谷’，算是最常见的法术。”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的身体没有太大影响那就算了，但是有关自己灵魂的问题，他不能不重视。
自己的灵魂特殊，可能带给他机遇，也可能给他挖了一个天坑。
“你为什么要帮我瞒着灵魂的事？”苏抚问道。
“那天前去宋氏染织厂的队伍中，有五人因直视恶魂发疯。其中包括三名装甲蒸汽车的驾驶员，和最先到达现场的两名夜不收。”
苏抚意识到为什么那晚自己会听到嘶吼和惨叫。
那绝望的声音竟然是援救自己的夜不收们发出的。
“人类在它们的面前真的很无力。”金樽清酒感慨道。
“但人类的力量也很强大。”苏抚仍认同着《志祟广记》中的观点。
“这是九天文昌志怪天尊的看法吗？他一直是乐观派的一员，但变化的现实不容我们乐观。”
“那本书中有对恶魂的记载吗？”
苏抚想了想，发现确实没有。
“那是因为恶魂是近几年才出现的。”
“邪祟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种类越来越多。”
“就连比邪神更加伟大的高位存在都开始光顾我们的世界了。”
“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灵魂和别人不一样。但是看见你至少还能让我对未来有点希望。”
“等到你的地位足够高的那天，再公布你的秘密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