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引路
王榴看着Cherry越走越远,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你很害怕?”Eric双手交叉撑在膝盖上,直勾勾地看着王榴。
王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此时的Eric像是变了一个人,气质幽暗而又阴郁,仿佛生来就属于黑夜。
“你不是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吗,小猫咪?假摔得也逼真一点啊。”
王榴拔腿就跑。
Eric几个箭步就抓住了王榴的手腕,稍一使力,就把王榴拉到自己怀里,“原来你喜欢这样沟通,是我失策了。”
王榴无法动弹,整个人都被陌生的气息环绕。Eric低沉有力的心跳声伴着耳边传来的温热的气息,王榴只觉得难堪。
“哭了?”Eric摇摇头,放开了对王榴的嵌制,只一只手还握得紧紧的。
晚上来露营的人多了几个。Eric像是知道王榴心中所想,“你要是敢大喊大叫,我就把你的嘴堵住,然后拖到树林里去。”
王榴一下子熄了火。
Eric把王榴带到一个僻静又能看得到火光的地方。
“找到你真不容易呢小猫咪。”Eric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他看着王榴无所适从的模样,一把捞过王榴,往自己腿上一放。
“我不是小猫咪。”王榴硬邦邦地回道,她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碰巧抓到耗子的感觉怎么样?”
王榴一抖,“你怎么知道?”
许是王榴震惊又恐惧的表情取悦了Eric,Eric的语调明显上扬了,“我就是那个领带警察。”
王榴的恐惧更甚。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肩膀,仍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老是要逃?”Eric敏锐地发现王榴往外挪了几寸,一个虎扑把王榴压在身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我没有逃。”王榴被压得眼前一黑。
“哼。”Eric把王榴从地上拉起,牢牢圈住了王榴的腰。
王榴觉得自己像个被猎人捕获的猎物。
“我是你的引路人。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Eric灼热的气息停在王榴的颈边。王榴毫不怀疑,如果再有逃跑的迹象,Eric会立马咬断自己的脖颈。
“什么是引路人?”王榴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抗拒。
“就是指引你前进的人。”
“我为什么会做那个噩梦?”王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噩梦?准确来说是幻境。一个由伟大存在制造出来的幻境。你的磁场恰好和幻境的磁场相互吸引,就被卷到里面了。”
“所以之前我遇到的怪事都是磁场作用的产物吗?”
“是的。”
“闹钟是怎么回事?”
“伟大存在行走于我们国家的化身。”
“幻境多长时间会开启一次?”
Eric思考了会,“没有固定的时间。遇到合适的,闹钟会告诉你何时开启。”
“闹钟第二个档位的界面是什么意思?”
“对你在上个幻境里表现的评定。C合格,B良好,A优秀。”
“如果我在幻境里死了,那我在现实中…”
“就是死了。”Eric言简意赅,“完成不了幻境里的任务,也是死。”
王榴后怕不已。从Eric身上传来的热量此时变成了一种慰藉,真切地告诉王榴,她还活着。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幻境中?”
“做错事情的惩罚。”
“Cherry和Bill为什么没有发现你在说谎?”
Eric发笑,“他们不是幻境中人,我的信号屏蔽器自然对他们有用。”
王榴回过味来了,“也就是说对同是接触过幻境的我没用?”
Eric埋在王榴肩窝,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啊!”王榴刺痛,“你咬我干嘛?!”
Eric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好了小猫咪,那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和老实过头的男人快回来了,你该走了。”
王榴恨恨地看着Eric,奈何形势比人低,只能咽下这口气。
王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完成幻境的任务后会得到超能力吗?”
“不是超能力。是对现有能力的提升。比如之前我能听到方圆二十米的动静,现在我可以听到一百米。”
一百米?!王榴暗暗心惊。
王榴一看见Cherry搀扶着Bill的身影,赶忙冲上前帮忙。
“Bill这是怎么了?”
“我在捡树枝的时候突然晕倒了。”Bill不好意思地说道。
“晕倒…是白天爬山太累了吗?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王榴愧疚极了,心里隐隐又觉得和Eric脱不了关系。
“那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Cherry环视一周,“Eric走了?”
“嗯。”王榴拿出准备好的说辞,“他朋友来找他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Cherry你陪着Bill坐一会吧。我再去捡点树枝来。”Bill欲言又止。王榴拿起手电筒走远了。
王榴不知不觉走到了和Eric分开的地方。
一个人影也没有。王榴心不在焉地捡着树枝。
“小猫咪,你是在找我吗?”Eric倒挂在树上,垂下大半个身子。
王榴的心跳吓得漏了一拍,“你怎么还没走?”
“这里有个变态不让我离开。”Eric的语气听着怪委屈的。
“变态?”王榴脱口而出,“还有比你更变态的人吗?”
“呵呵呵,很好。”Eric冷笑几声。
“喂?Eric你还在吗?”王榴没有得到回应,就赶忙回去找Cherry和Bill。
“有变态?”
“是的。我刚才碰到有其他人也在捡树枝。他们好像才上来没多久,说有个变态被警察追捕,有可能在这座山上。具体情况我没听清。现在让我去认谁说的我也认不出来。”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Cherry沉思片刻,“我去和别的组商量一下,轮着守夜吧。”
Cherry很快回来了,“我们分配到两个时段,10点到11点、4点到5点。”
“10点到11点这个时段可以我来守着。”王榴主动提议。
“这个时间大家都还没有完全入睡。安全性相对较高。行,那我和Bill就站4点到5点的这一班岗。”
“好。”
大家都进帐篷休息了。四周静悄悄的。王榴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回想起Eric说过的话。
我上个幻境的评定等级是C。因为我碰巧蒙对了答案,对其他一概不知。但是我也算完成了任务,那对我的提升放在哪里了呢?
王榴思索未果又换了条路。Eric说的伟大存在又是什么?祂是先挑选人,再根据他的磁场创造幻境还是幻境去选择人呢?如果完成任务都能大幅提升能力,那是不是会有人进化到超凡脱俗的境界呢?祂造出这种人类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即便满腹心事又身处可能有危险的陌生环境,王榴还是扛不住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顺利交接完守夜的工作后,沉沉睡去了。
夜色正浓,王榴的肩膀忽然发烫。正是Eric咬过的地方。
王榴咕哝了声又睡着了。
等王榴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天色已微亮。她迷迷糊糊地拉开帐篷的拉链,看到一个蒙面的陌生男人手持刀具和Cherry对峙,Bill双目紧闭躺在地上,脑后甚至有一滩血。
王榴一下子清醒了。
男人看见王榴走出来的瞬间眼里闪过惊愕,但很快消失了。一个瘦弱的女人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威胁。
“交出你们的手机、相机,我再说一遍。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王榴和Cherry对视了一眼,“我们马上拿出来。”
两人老实地掏出手机放在地上。
“去,把剩下那些人的手机还有相机都拿过来。”
“如果你们不希望这个男的出事,就乖乖听话。”男人把刀架在Bill的脖子上,王榴看到Bill的脖子很快渗出了血。
“你,去拿前面两个帐篷的。”男人眼珠一转,“你,去拿后面的。”
王榴使劲地推了推帐篷里的人,发现无论怎么用力大家都没有转醒的迹象。王榴看到Cherry一脸沉重的走出来就知道她那边也是如此。
男人把搜刮出来的手机、相机尽数扔到了山脚下。
但是王榴发现男人的口袋里似乎多了一样东西,看上去鼓鼓的。
男人回头看见王榴捂着脸抽泣,心情颇好地问了句,“你哭什么?”
王榴神色凄凄,“我手机里有我和我老公的合照,这下都没有了。”
“再拍不就行了。”男人嗤笑一声。
“不可能了。他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王榴两眼通红,幽幽地看着地上的Bill。
男人吃惊地踢踢Bill,“他?”
“我就是想来看看他的标准答案是什么。”王榴的视线放在Cherry身上。
Cherry眉头紧锁,“你是他前妻?我都不知道他结过婚。”Cherry气冲冲的,“他跟我说你是他远房的表妹。”
“艳福不浅啊这小子。”男人啧啧称奇。
“这下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王榴又捂着脸哭起来。
男人被王榴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行了,你别哭了。走过来我给你们拍一张。”
“真的吗?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王榴激动得连走路都不会走了,连滚带爬地在Bill身边躺下。
Cherry冷冷地说道,“你们在我面前搞这出合适吗?”
“你闭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拍立得,给Bill和王榴拍了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