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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撕破脸

林海虎啸 拔倒刺的怪兽 7642 2025-08-18 10:26

  再高大粗壮的大树也有细嫩的枝干,也许是太过慌乱的原因,带着登山绳最先攀上树冠的保安,在异常昏暗的情况下,错将绳头绑在了那条细嫩的枝干上。这个慌乱且错误的举动不仅将小雨和我重新送回群虫出没的地面,那保安更是因为这个慌乱而错误的举动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因为那树枝断裂时,倒霉的保安正踩踏那根树干上。

  据后来下树救我们三人的老韩、医生和王火描述:小雨因为我的拖拽,捡回了一条命;我因为背部着地,也只是昏迷了过去;那保安可就没这么好命了,头朝下,当场就是脑浆四溅。至于,当时他们是如何从群虫的包围圈中将我们救起的,这一点王火到现在也没能解释清楚,据他的猜测,应该是暴风雨的缘故,众人当时只能听到“咯咯”声不绝于耳,却不见群虫前来索命!

  我和小雨的命虽被捡了回来,但这并没什么好值得庆贺的。当我被噩梦惊醒后,暴风雨已经停止,乌云后的月亮重新露出自己通透的脑袋,月光播撒在树冠上我们每一个人的头顶上。再看那金色月光下的众人,大家都阴沉着脸,包括草帽在内,没有一个人上来关心我身体是否安好。那小雨就躺在我离我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从她规律起伏的胸口来看,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应该只是还没有醒来而已。

  我见包括草帽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搭理我,便一边按摩酸痛的腰背,一边心里暗骂道:

  “该死的大牲口们,一定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策反了我的兄弟草帽,在背后骂了我是西门庆之类的败类的话了!我的好草帽啊!你可别误会了!你可别被这些大牲口拐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若知道了我和你小雨嫂子的事情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草帽毕竟是我的兄弟,见气氛如此生冷,便最先绷不住,打破了寂静:

  “雷哥!你快向老韩道个歉、认个错吧。大家都是耿直的人,不会一直对这种事情耿耿于怀的!现在……”

  我与草帽虽没有在一起过过命,但我们四人在一起做过的烂屁股的事情实在太多,不是兄弟也早已胜似兄弟。我整理好凌乱的思绪,并将那些雷同且惊悚的噩梦先暂时抛掷脑后,对草帽说道:

  “草帽!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曾经是兄弟!”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我兄弟不会做这种西门庆干的事儿!”

  大爷的!这帮大牲口还真TM提西门庆了啊!定是那个狗日的医生,或者厨师提的!这种情况,老韩肯定不会说话!

  “那好,你就再信我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草帽看着我的眼睛,冲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

  接下来,我便把自己和小雨的相识、相爱、分别和痛苦,以及自己的浑噩、迷茫和堕落,混同后来与小雨的再次相遇、隔阂和不敢相认,还有最后的释然和不顾一切的赴死,以一种演义的口吻一口气讲述出来。因为讲的都是自己的故事,所以在讲述的过程中,除了换气儿,我几乎没有半点的停顿。那节奏,简直跟单田芳老先生的评书说场差不到哪儿去。我是亲眼看见,厨师和王火在我讲述的过程中,是如何从低头阴沉变成最后盯着我目瞪口呆的。

  老韩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但想必他也一直在被动地聆听着我的讲述,他的脸一直埋在暗处,所以我一直无法观察到他面部表情的阴晴状况。直到我讲述完毕,大家都在为我和小雨传奇般的再次相遇而惊讶地说不出半个字的时候,那老韩终于发话了:

  “亲爱的,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我扭头望向一旁的小雨,只见我的小雨此时正木然地坐在原地,愣愣的看向我,脸颊上的泪痕借助皎洁的月光,正闪闪地泛着金光。

  “醒了!从他说到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度过剩下三年大学时光时醒来的!”

  “你们的故事真感人啊!按照故事的发展,你现在应该投入他的怀抱才对啊!”

  “是啊!如果没有小花儿(小雨和老韩的女儿)的话,我是应该投入他的怀抱吧!”

  “没事儿!小花儿有我呢!你去吧!去追寻你那丢掉的青春和爱情去吧!”

  小雨一定是没料到老韩会这样骂自己,便恶狠狠地盯了老韩一眼,说道:

  “还是算了吧!你那么爱进山穿林子,又不知道小花儿喜欢听什么故事入睡,还是我来吧!”

  “哈哈……那你这斩不断的情丝要怎么办啊?”

  “你放心,我会斩断的,彻底地斩断!”

  小雨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扶着粗壮的树干晃晃悠悠地向我走来。可能是由于从树上跌落的伤痛还没好过来,一缕秋风吹来,她那瘦弱的身体差点同树枝上那渐渐变黄的树叶一同滑落下去。我见小雨如此虚弱,便赶紧上前搀扶,怎奈她一巴掌扇开我善意的双手,瞪着我的眼睛说道:

  “那天,在保康的小酒馆时,我暗示过你,不要跟我们走,不要来打乱我的生活,你小子就是不听,偏要像颗牛皮糖一样地缠着我。现在好啦!你终于成功地博取了大家的同情,也终于成功地击碎了我的家庭。这次你满意啦?”

  ……

  “不要把你的这种坏脾气归咎于我的离开,你知道我后来为什么不联系你了吗?因为你自始至终就是个孩子,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我们如果在一起的话,我最多是多了个弟弟,除此之外我还能得到什么?”

  ……

  “我就是个平凡的女人,不是琼瑶小说里为了爱能不顾一切的女主角。更何况,你现在在我的生命里已经是句号了,我的家庭才是我现在的一切。所以,你走吧!离我越远越好!”

  ……

  我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嘛?现在,这一刻来了,我终于可以不用藏着掖着什么,在众人面前向小雨开诚布公地说任何话了,为什么这一刻我竟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小雨的话语太伤我的心了吗?

  开玩笑,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啊?

  还有什么话语是能伤害到我的吗?

  我那木然的心还能被伤到吗?

  那我还在迟疑什么?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告诉眼前的小雨!

  像坠落前那样洒脱地告诉她,我心里的想法就是了!

  ……

  “雷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挺你!”

  是草帽的声音!

  没错!

  是草帽的声音!

  原来,我不是孤身一人啊!

  谢谢你!我的草帽!

  “好吧!管他的呢!小雨,你也许现在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但是这句话,我若不说出来,可能会继续后悔十年,或者更久!”

  小雨见我即将要做一些让大家难堪的事来,马上一改刚才强撑的冷静,慌乱地摇起头来,嘴里不住地喊道:

  “不!不!不!你不要说,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不是以前的小雨了,我是小花儿的妈妈,是小花儿的妈妈啊!啊……”

  “你是我的小雨,永远都是!我还像以前那样爱着你,昨天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还会是这样……”

  我喃喃地说着嘴里这些憋屈已久的说辞,癔怔地张开双臂便要去拥抱面前的小雨。岂料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将我拉了回来,我摔倒在湿滑的树干上,险些再次掉落下去。

  那不是老韩,以老韩的性格,即使是泰山压顶,他也会不动声色地坐在原地,静待事情如何继续往下发展。

  这次是医生,他一边将我拉开,一边骂道:

  “够了!老韩,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老婆都快被人拐跑了,还坐得住!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帮你出手了!这简直就是现代版的西门庆嘛?你就不怕被这个无耻的男人害死吗?”医生话锋一转,又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还有你,我的雷总!欺负我们暴风没人还是咋的?抢老婆都抢到我们暴风来了,反正现在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小子的脖子拧断,丢到下面喂虫,大家不说,没人查得出你是被我拧死的,还是被那些个破虫子咬死的!”

  “大爷的!”这本是我的台词,谁知道却被草帽抢先喊了出来,“敢动我雷哥一个试试?”

  “呦!老子忘了,这儿还有一个小跟班儿呢!那老子就先从你下手好了!”

  大个子医生说着话就朝瘦弱的草帽走去。那草帽虽然瘦弱,但也绝不是随便就会低头的主儿,此刻见已经与眼前这群牲口撕破了脸,干脆也就拿出一直收在身上的小金的甩棍,同大个子医生叫嚣了起来。

  “来就来,谁怕谁啊?人家处理人家的情债,你一个大老粗跟这儿瞎掺和什么啊?老子是斗不过你,但是你放心,只要你一下没弄死老子,老子就一定拉着你一起往下跳,要死一起死!”

  双方话都放到这个程度,一场斗殴只怕是在所难免。我是肯定不会坐视草帽吃亏的,见那大个子医生如此这般咄咄逼人,也早已从刚刚向小雨表白时的木然中苏醒过来,掏出腰间的甩棍,冲到草帽前面,大喊道: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们现在是要弄死我们,还是别的什么都行,都先过老子这一关,所有事儿都是我闹出来的,有事儿都冲着我来,想对付我兄弟,门儿都没有。”

  那老韩依旧坐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马上就要激起的冲突。可那小雨哪里还坐得住啊?连忙上前拉住大个子医生的胳膊,喊道:

  “你疯了?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嘛?”

  那大个子医生此时像疯了一样,一把推开上前阻止的小雨,破口大骂道:

  “老子早就觉得你这婆娘有问题,没想到现在还真被我猜中,还真是个搞破鞋的!老韩,这次我们要是能活着回去,你要是不休了这娘们儿,老子就不跟你做兄弟了!”

  那大个子医生是何等的蛮力啊?再加上此时已经是情绪失控,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分寸,一把将瘦弱的小雨凌空丢出!好在,小雨朝着王火和厨师蹲坐的方向飞出,那敏捷的厨师一把抓住小雨,这才没有酿出什么新的祸事来。

  我虽已从刚刚表白的木然中苏醒过来,但哪里见得了自己心爱的小雨受到这种伤害,一把无名业火直接窜到嗓子眼儿,抡起手里的甩棍就朝着那大个子医生砸去,一边砸一边大骂道:

  “你大爷的!找死……”

  那大个子医生根本没想到我会抢先出手,踉跄地支起手里的甩棍挡下砸过来铁棒!被怒火烧昏的我当时哪里停得下来,见第一棍被医生挡了下来,仍旧红着眼抡起甩棍继续往同一个地方不停地砸起来,一边砸一边疯吼道:

  “找死……”

  “找死……”

  “找死……”

  ……

  这一次,我终于彻底失控了!

  “老韩,你大爷的,傻啦?还不管?”王火见我已经失控,便对一旁依然冷眼观看的老韩大吼道,“厨师,你去拉雷总,我拉医生,把他们二人分开!”

  “哦!”

  厨师显然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被王火这么一喊,这才缓过神儿来,连忙将扶在手里的小雨安放在一旁,上前来拽我篡满力气的右胳膊。我虽没有老韩那般的怪力,可那毕竟也是我篡住了十二分的气力挥出的甩棍,岂是小个子厨师一下就能止住的,只听那两根铁棒又相互击打了几声,我和那大个子医生这才被王火、厨师二人拉开。

  被厨师拉开的我见那大个子医生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胸中那把无名业火总算是消下去不少,大脑被理智重新占领后,我便慢慢停止了对厨师拉拽的反抗。

  再看那被王火拉开大个子医生,此时却抱着头,蹲在粗壮的树干上号啕大哭起来!此时已经理智下来的我见此情景,心中立刻开始大呼后悔:

  “坏了……怀了……怀了……刚刚那一顿乱砸莫不是砸到这傻大个儿的头了,现在居然疼成这副德行!可千万别把这傻大个砸出个好歹,否则那重情义的老韩岂能饶过我,再来三个我也不是那老韩的对手啊!”

  就在我待在原地,为自己刚刚的举动后悔不已时,那嚎啕大哭的医生终于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TM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老子不当什么破院长了还不行吗?老子要回去,不要待在这里喂虫子!”

  “啊……”

  “不要死在这里……”

  我到底还是高估了这名煽动者,他只是被这要命的破林子逼崩溃了而已!

  大爷的!真是没想到,怎么也想不到,估计那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老韩也没想到吧!本应该是一场伦理戏的,怎么会成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结尾!

  荒唐!

  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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