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较远，但李新柏用了更长的时间，抵达时，红彤彤的朝阳已经挂在天上。

　　卡罗街上依旧热闹，似乎连温度都要比家里高上几度，衣着各样的人们进进出出，拉拉扯扯，吆喝声不断。

　　李新柏都有些奇怪，今天特么不是工作日吗，怎么还有这么多闲人？

　　酒吧门前相对冷清，夜场早就已经结束，只剩下几个“打扫战场”的工作人员在简单收尾。

　　这工作并不好干，偶尔还需要两人合作，将一身酒气的醉汉合力丢到外面，嗯，某个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角落里。

　　“咕噜噜——”

　　肚子适时发出尖叫的李新柏突然想到了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娜斯塔西娅女士。

　　与其把悲伤留给自己，不如抓紧时间去折磨别人，这就叫矛盾转移！

　　想到这儿，李新柏脸上露出反派一般的邪恶微笑，三两步来到娜斯塔西娅女士的门面窗口前，只身插进长长队伍的最前列。

　　排在最前面、看起来十五六岁的短发少年应该是认识李新柏，表现得十分识趣，陪笑着向后退了两步，也不管后背贴到了排在身后的女士的前胸，为李新柏让出位置。

　　小伙子懂事！

　　李新柏毫不客气，理所应当一般。

　　今天可没有排队的心情，老子怎么也要狂一把！

　　黑帮头目就要有黑帮头目的样子。

　　后面等待的客人嘟囔几句，却没人敢进一步做些什么，尤其是被短发少年撞到的女士，只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撅着嘴轻哼一声，没再多说。

　　“杰瑞升了”这一消息已经在附近传开，这引起了一些人的羡慕，当然，更多的人对此报以半小时不带重样的脏话。

　　“嘿嘿，老板娘我们又见面了！”

　　李新柏语气轻浮，满脸不正经，“不怀好意”地盯着服装打扮和上次见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娜斯塔西娅女士，演技极为浮夸。

　　娜斯塔西娅警惕地看了李新柏一眼，又赶紧控制表情，勉强露出笑容，小声问道：

　　“杰瑞小哥，你想吃点……”

　　“三明治，我就喜欢把‘肉’夹在中间的三明治。”

　　李新柏笑容更盛，颇为变态，伸出手指摆出“OK”的手势：“这次我要三个。”

　　娜斯塔西娅身体微微靠后，迅速将三个牛肉三明治打包递到李新柏手上，不死心地小声嘀咕：

　　“加上这次一共是……”

　　当啷。

　　一枚银色的硬币与桌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稍稍转动几圈后，稳稳停住，露出正面显眼的数字“10”。

　　“债务当场结清，多的不用找了！”

　　娜斯塔西娅当场愣住，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李新柏的声音遥遥传来，似乎已经走远。

　　“呃，不会是假币吧？”

　　娜斯塔西娅抓起十银爵的硬币，仔细打量，确认无误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见眼前一个短发少年正用奇怪的眼神一直看着自己，娜斯塔西娅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再次摆出商业表情，用性感的御姐音问道：

　　“您好，请问要来点什么？”

　　“和他一样。”

　　……

　　“哎哎哎，给我滚远点儿，这里不能……”

　　随意坐在酒吧台阶上的李新柏刚刚将两个三明治下肚，吧唧着嘴正想继续，就听见身后传来呵斥驱逐的声音。

　　——台阶上坐久了，突然发现这里其实也不错。

　　面朝着充满生机和喧闹的卡罗街，李新柏能感觉到在这个世界，自己同样活在阳光下。

　　夜店能把所有人的社会行为放大一万倍，无论是美德还是恶习，除了酒店的床上，没有哪里比夜店更适合剖析人类的内心。

　　李新柏忘了自己从哪里看到的这句话，但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酒将人类负面的一切放大，而美德，很遗憾，在黑石酒吧中，无论是酒客、侍者、打手还是人模狗样的管理人员，都十分缺乏这种东西。

　　回过神，无奈转头的李新柏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对自己大吼大叫的家伙。

　　“呃，杰瑞总、总经理，抱歉，我……”

　　那人一身侍者服装，李新柏对他有点印象，应该是在吧台给酒保打下手的，此时正满脸惶恐，生怕被这个从安保头子摇身一变成为总经理的家伙拿来立威。

　　新官上任，谁不怕？

　　李新柏不耐烦地挥挥手，侍者如获大赦，点头哈腰，仓皇离开。

　　“哼——”

　　不屑地哼了一声，李新柏刚把嘴张开，就感觉到刚刚给自己让出位子的短发少年毫不客气坐在自己身边，手里还拿着和李新柏一样的包装袋。

　　短发少年比李新柏矮一个头，看起来有些瘦弱，穿着宽松的深蓝色运动装和同色运动鞋；五官普通，组合在一起倒显出有些特色，让人有所印象。

　　“还特么有完没完了！”

　　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三分之一的三明治，李新柏用力咀嚼着，发出呼呼噜噜的不清晰声音：

　　“找我有事？”

　　“嗯。”

　　短发少年点头，却半天不接下文，让李新柏一时摸不到头脑。

　　“有事赶紧说啊。”

　　一口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这次李新柏吐字清晰，用标准的通用语说道。

　　“是你杀了迪克？”

　　毫无波动，短发少年淡然发问。

　　哦嚯？！

　　李新柏突然来了精神，重新上下仔细打量对方几眼，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开启了超凡视野。

　　视线中，对方身上翻滚着红褐色的烟雾，像血一样流淌，浓稠的地方几乎完全变黑，有如实体。

　　像是幻觉一般，李新柏感觉自己鼻尖传来了淡淡的铁锈味道。

　　又是一个超凡者！

　　关闭超凡视野，李新柏暗自琢磨，突然哈哈一笑，也不否认，干脆地点头小声回答：

　　“没错，那个胖迪克，还有亚伦，都是我杀的。”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当街大声喊出来。

　　短发少年惊讶于李新柏的坦诚和直白，肚子里的话被卡到嗓子眼，一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既然你能找上门来，基本上都已经确定了是我做的，咱们也没必要浪费时间，是吧？

　　“说吧，谁让你来的？有什么说法？”

　　趁着短发少年陷入沉默，李新柏再次反问，把语言节奏握在自己手里。

　　这傻小子o.0，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晋升超凡时把脑子烧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