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老李原创：春野菜补记

　　以前曾写过一篇《春野菜》，近日回读，似有可补之处，今日闲暇，写上一段，算是补个缺吧。

　　以我的经验，浑河边野菜采集期集中在清明后端午前，除了前文所说的那些野菜，荠菜开花之后，水芹菜、灰灰菜、猪毛菜也就闪亮登场了。

　　说到水芹菜，知道它还是在三年新冠之后。

　　记得那是一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时节，当时，不辞辛劳的我正在河边挖着肥嫩的婆婆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蒙面持刀向我走了过来，不用细说，看装束和打扮，她肯定也是个采野菜的高手！同行相惺，一番寒暄过后，诲人不倦的老人家便以现场教学的方式向我讲述了水芹菜的前世今生。

　　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正所谓高手吃货在民间，按她老人家当时的话来讲，这水芹菜掺点五花肉做馅，不论是揣大馅包子，还是包饺子、馄饨，味都不是一般地香，如果能尝上一口，你这边吃，那边割耳朵都不知道疼！

　　听人劝，吃饱饭，也就是在那一天，伴着滔滔不绝的哈喇子，拿着老人家给我的样本，按图索骥，我竟也采了一大塑料兜！

　　回家后，经过我《舌尖上的中国》般的一番描述，同样是吃货的老婆立马来了精神头儿，狠心舍了雷打不动的星期天午觉，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便奔向了厨房。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颗吃心，两人准备，我和老婆分工协作，挑拣择洗，水焯切馅，剁肉调香，和面擀皮，几番行云流水过后，绿莹莹、热腾腾的大胖饺子也就端上桌了！

　　正所谓谁吃谁知道，看来老太太诚不欺我，水芹菜的味道绝对可以称得上一绝，其鲜美程度，毫不夸张地说，真不知要胜过荠菜几个来回，可谓不是人的香，不但平时嘴刁的儿子吃的双挑大指，就连常说“吃饺子就是第一个香”的老婆也给出了“这饺子就是吃到最后一个也是香”的五星好评。

　　常言说美味难得，相对于其它野菜，采水芹菜也真是颇有几分不易：

　　一是水芹菜生于泥泞河边，采时弯腰躬背不说，鞋脚裤腿泥头拐杖几不能免；

　　二是水芹菜常与毒芹（也有人说是荨麻）、刺草杂簇而生，采时如不戴手套，双手常被蜇刺的酸麻肿胀；

　　三是水芹菜靠根茎处常有黑黄条纹的大肉虫子咕咕攘攘，难免会让怕虫子的人头皮发麻。

　　说千道万，以上这些，虽说不易，但对于衷情于水芹菜美味的吃货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完水芹菜，再说说灰灰菜。

　　灰灰菜在我们老家也叫灰菜，儿时采回家，常用来喂鸭子和大鹅，如果采的多，有时也会与谷糠搅拌馇食喂猪。

　　改变我对灰灰菜印象的是在河边碰到的另一位老太太，彼时她正在河边，挥动着削葱的白嫩小手，掐采着嫩嫩的灰灰菜，据她老人家讲，灰灰菜嫩时洗净焯水，凉拌或蘸酱，完全可与菠菜媲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既然灰灰菜可与菠菜媲美，平时就喜欢吃焯菠菜的我，当然也就起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好奇心，更何况还可以节省不少去菜市场买菠菜的钱呢？于是我便从善如流，有样学样，立时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塑料袋，满心欢喜地掐了一袋回家。

　　灰灰菜拿回家，照搬照做，洗净焯水控干，切段，香油和酱油凉拌一盘，全棵，蘸笨鸡蛋酱一盘，小米水饭上桌，一口饭，一口菜，真的十分味美，自此，灰灰菜便大摇大摆地上了我家的小餐桌。

　　灰灰菜好吃，似乎也有禁忌，据百度说，灰灰菜属于光感植物，白天吃后出去容易日晒过敏，因此以晚上食用为佳。

　　说到猪毛菜，它在浑河边出现的地方似乎不是很多，我对于它的偏心，源于那个家家都不富裕的年代，记得那时的早春，餐桌上总是缺青少绿，于是赶着猪毛菜正嫩，母亲便会去山上采回一小筐，然后洗净切碎，将其掺入发过的苞米面，贴上一锅菜饼子，待到饼熟出锅，绿莹清香，全家人持饼在手，佐以咸菜条和黄豆芽儿汤，那温馨的场景至今难忘。

　　常言说苍天不负有心人，尝过水芹菜美味后的某一天，对于猪毛菜情有独衷的我，终于在河边的一片林地里，发现了它的芳踪，于是兴冲冲地采回家，与妻发面贴饼，彼时清香之汽冉冉蒸腾，与此同时，那魂牵梦绕的儿时美味便如那首经典老歌一般，往日重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