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姑妈家住了十天半个月,夏画寒对姑妈说:“姑妈,我想搬到员工宿舍。”
姑妈说:“在这里陪姑妈不好吗?”
“姑妈,我会经常来看您的。”他说。姑妈安排给他一个单身宿舍。
姑父对他姑妈说:“画寒老实讷言不适合做销售,就让他进账务部管账吧。”说完起身准备出门。
“好。我也觉得他做财务合适。”他姑妈一边拿起挂着的西服外套,给姑父套上,一边说。
账务部的主管是他姑父的姐夫房锦源。账房的所有人都是房锦源招进来的,关系像铁桶。夏画寒进来,房锦源感觉是小舅子派来的卧底。房锦源孤立画寒,让他觉得不好受,自己捡包袱走人。
夏画寒来了半年,每天坐如针毡,背负锋芒。
隔壁办公室设计部有个文秀的女孩,她的视线经常在文雅清秀的夏画寒身上游离。
这个女孩叫安欣,是他拐了十个弯的亲戚——姑父嫂子家弟弟的孩子。
下班,安欣见夏画寒还独自一人在办公室。
她轻轻地敲了三下虚掩的门:“画寒哥,还在忙呢。”
他抬头答道:“是呀安欣,回到宿舍也是一个人,不如在办公室。”
“我带你出去吃饭行街好吗?”她嫣然一笑。
“好呀!反正我没地方去。”夏画寒高兴地回答。
两人踩着月光闲逛。
来到新加坡,他的心依然是孤独的,也不知道家中的妻子怎么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自己还没立足。账务部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他问一句人家应一句,或爱答不理。他的心在踌躇。
这个温柔文雅的女子眼含月光,在他心上慢慢种上了花。
他俩欢笑交谈。吃东西,逛街,他把一个月的薪水花完。
回去的路上,安欣主动牵他的手。
他说了家庭的变故,家乡还有一个被他遗弃的妻子。
安欣说:“不论怎样我都喜欢你。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重新生活!”
“你的妻子那么好人,她也一定会找到好归宿的。”安欣补充。
他望着这个美好的女子,心醉了。她的善良和规划,他思忖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夏画寒跟姑妈申请调出账务部,他不想在那冰冷的环境中做事。姑妈请示姑父。姑父一定要他呆在账务部。
姑父的心思:弄个人进去,牵制一下房锦源,省得他权力膨胀为所欲为。
姑父老谋深算:就算夏画寒没力量,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塞他进这个利害的部门,姐夫一定会有所忌惮,起码起到阻恪作用,平衡一下姐夫的权利,何况现在夏画寒又是自己哥哥那边亲戚的女婿了,不然以姐夫的野心会骑到他的头上。
夏画寒还是老老实实地工作,时间慢慢地过了三年。
房锦源想:账务部多了一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探子,手脚放不开来,自己是个外戚,看人家脸色吃饭,钱也挣得差不多了,该离开了。
房锦源没读过什么书,他有大把的钱花天酒地,夜不归宿。他16岁的儿子有样学样,无心读书,喝酒抽烟泡妞,他泡了一个不满14岁的女孩。
女孩家把房锦源儿子告了,警察局把他儿子给拘了,赔了不少钱。
他儿子受惊吓,在家喝酒,精神恍惚。眼看儿子把他的钱败得不成样子,他只好辞职看管儿子。
房锦源走了,夏画寒的日子稍微好过了起来,但这个部门都是沾亲带故的,他一个外乡人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好在有个好妻子,安欣帮他生了一儿一女,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虽然平淡,但他满足和幸福。泰山家很宠爱这个小女儿,对他甚好。
前妻李葭蒿,她等了一段时间不见丈夫回家。
夏秋田请假返乡,敲开李葭蒿的家门。夏秋田走进,他轻轻地掩上门,低声告诉了她夏画寒的无奈和去向。并把一封信交给她。
她不安地打开信封,信中滑出当年她送给他的定情物——一个怀表。他说困难时可以当掉,让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不必等他。
夏秋田对她说:“他也是逼不得已,要是不走,可能连命都没有。”
夏秋田顿了顿低声道:“你不要太难过。你一定要生活好,他才放心。”夏秋田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李葭蒿噙着泪把门关上。顷刻她泪如泉涌。她变得浑浑噩噩。
天黑了她来到湖边。月光忧郁地望着她。她回想以前的甜蜜幸福,现在这碗苦酒怎么才能咽下去。
深秋的风吹得芦苇沙沙响,她怔怔地坐在他们坐过的水边。五更,她精神恍惚地向水中走去,在月色浓浓的湖里越变越小。
一个年轻的民兵正在月色下巡逻,万籁寂静。小伙子听到水里有响动,他扭头望去,只见有个人往湖中走去。他“唰”地跳下水把人捞起。
他吃力地把人抱到岸上,他往怀里一看:是原先雇主家的小姐李葭蒿:“小姐,小姐你醒醒。”说完他用军水壶往她嘴里灌热水,她睁开微弱的眼睛。
当年他在她家放牛,现在是村里的治保主任。
她知道他老实肯干,现在又是干部,值得依靠,不久便和他成了亲。
这小伙子叫雷振新,是雷霆的父亲,李葭蒿是雷霆的母亲。葭蒿后来把名字改成通俗的“家好“。
1980年,夏秋田在花城晚报上看见一则《寻人启事》:新加坡的夏画寒先生寻找广东省金穗县沙溪乡的夏秋田同志。知情者请联系报社。报上留有地址和电话。
夏秋田目光钉在了启事上,他心潮起伏,他激动地摊开单位红色纸眉的信笺,小心地把地址和电话号码记下。心宁片刻,他定了定神再拨响报社的电话,把自己的姓名地址和电话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