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洪门总舵主打穿清末

三十二 秋风杀人夜

  “烛花火萼缀琼枝,一派笙歌彻夜迟。通济桥边灯市好,年年欢赏起头时。”周道民悠悠地叹了一声。

  “周师弟,你怎么知道通济桥的?”梁坤很诧异。

  “这是南海吴伯荣的诗,他是这佛山镇的人。”周道民看了一眼梁坤。

  梁坤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又不是少林弟子!”

  周道民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李春初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这两个弟子,却是问道:“现在是什么钟点了?”

  “回师父,”周道民从怀里掏了小巧玲珑的鎏金怀表出来,打开看了一眼,说:“洋人钟点九点十分了,也就是亥时二字。”

  “嗯,差不多该到了!”

  正说着话,见一匹浑身湿淋淋的健马长嘶着正从街道的一头狂奔而来。

  “这个才是飞报马!”李春初的嘴角有着快意的笑容。

  “究竟是什么事情?师父你知道?”梁坤有些好奇。

  “嗯,番禺县有两个村火并了起来。”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耳报神多呀!”

  自雍正十一年(1733年),两广总督鄂弥达奏准清政府,把惠州、嘉应二府一部分客家人迁移到恩平、开平、鹤山等县来,办法是由一些客家富商承垦这些县的荒地,招集客家贫民佃户,给与口粮、工本、庐舍,使之建立家业,从事垦荒,佃耕。从此,迁入这些县的客家人越来越多。而广州府的本地人,从明末开始就已经演化出了高度发达的宗族社会。一姓一族结成一团,大宗欺小宗,强姓欺弱姓,人多欺人少。

  每个宗族都至少有数万之众,彼此间常年因田地水源等各种问题械斗,甚至抗拒官府,拒交钱粮。而从道光末年到咸丰登基这段时间,广州府又因为屡遭水灾,宗族械斗,民众抗税,从而更加混乱,官府协调和镇压此起彼伏的暴动,已经是疲于奔命了。

  其实,这是广东百年来土客居民愈演愈烈的相互争夺资源的问题,李春初只是知道而已。

  那这次的争斗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却是刚脱了牢狱之灾的陆阿采被当地的一个村子拿了重金求他去助拳,陆阿采正好在周家舫船上拜谢他的救命之恩,从而得知了今晚两个村子火并的事情。

  这场土客之争还会绵延下去,广东土客之争要到十多年后才开始平息,伤亡达到百万人之巨的数量。

  对于这个,李春初就算是正牌神仙下凡也是无法解决的问题。

  叶名琛和柏贵也没有办法。

  李春初紧紧地盯着对面那贵宾位置上的慌乱,然后转头说,“走——”

  “去黑虎门,离这里近。”周道民依然是温润如玉的样子。

  离开酒楼的人也很不少了。

  他们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到了黑虎门里面,李春初立刻吩咐:“关门,上麻将!”

  苏黑虎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来打麻将?

  李春初道:“黑虎,你和梁老三、赞先生、道民一起摆一桌麻将来打。我和达亭换夜行衣出去。”

  苏黑虎忙问:“师叔祖,祖宗爷,你去哪儿?”

  “伏击叶名琛!”

  “我们一起去,哪有祖师爷去办事,我们在这里打麻将的道理?”

  “不用你们去,刺杀不是械斗,要很多人,要的是越快越好,越精干越好!”

  “可是,师叔祖,你的胡子也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猜出来的。”

  李春初哈哈一笑,去自己拿了一盆水来,在左右脸颊上沾着水,揉了揉,在众人目瞪口呆下见得他整张脸都变了形,竟是从头上脱下一个皮套下来,精巧无比,栩栩如生,就好像聊斋中的画皮一般。

  而头套下面却是一个短发簇簇的年轻人,跟游方的僧人差不多,生得面白唇红,英气勃勃,与那大胡子的虬髯客模样简直就是年轻了十岁还多。

  “如何?”

  “我,我的个天呐!”苏黑虎嘴张得能塞下个鸭蛋去。

  “别磨叽,快把衣服给我拿来,再准备铁棍、雁翎刀还有我的手铳,给达亭弄个手弩。快——”李春初已经在飞速地脱衣服。

  “你们几个在这里打麻将,弄得闹腾些,不要让人知道我们两个出门了。”

  苏黑虎立刻自己亲自去了后屋拿来了所需的东西。

  夜行衣。

  连发手弩。

  暗器百宝囊。

  绑腿和腰带。

  背在背上涂了黑漆的雁翎刀。

  十二斤的铁棍。

  左轮手枪插在怀中。

  李春初一边绑上蒙面巾,一边对陈享道:“达亭,下次我再给你弄个手铳来,这个东西是洋人送的最新防身火器,好用!”

  “好!属下就等着堂主你给我咯!”陈享闷声闷气地说着。

  在场包括梁坤在内其实心里都是震惊无比,不仅仅是震惊李春初居然是易容改扮,而且更震惊于李春初的年轻。

  他看上去甚至比周道民还要年轻。

  他的武功是娘胎里开始练的吗?这个年龄居然已经开始冲击丹劲大宗师的绝顶高手,就这么年轻,达摩祖师这个年龄有没有这么高的武功都是两说的事情?

  十四岁就已经开始闯荡江湖的老江湖,居然是年轻如斯,收了一堆老徒弟徒孙。

  真是——

  人比人气死人!

  外面已经准备了一辆马车。苏黑虎亲自赶车去往普君墟。

  叶名琛往番禺去就要过普君墟。

  普君墟这里有座普君庙,供奉的是五岳君东岳大帝,究竟是金虹氏、太昊、天孙还是黄飞虎就没人搞得清楚了。

  白天的普君墟热闹得很,这儿是个大集市,佛山镇上做小买卖的都来这里,平日里都是一旬一市地开。

  普君墟有四大街分别是蓑衣街、京果街、线香街、塔坡街。“未有佛山,先有塔坡”,塔坡街是佛山最古老的街道。塔坡街又由风箱街、文昌直街、文昌大街、卖箩巷、面粉街组成。鸿胜馆就在塔坡街旁边不远。

  晚上这里却是静悄悄,没有什么人。

  人都去了灵应祠看秋色了!

  车轮碾过黄土垫的街道,咕噜咕噜地在夜色中很是响亮,还不时颠簸一下更是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每一下颠簸都让苏黑虎的心几乎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刺杀总督,这可是通着天的事情呀!

  陈享在车厢里轻声问道:“堂主怎么安排?”

  “去线香街,那里他们要拐弯,我们从那里钻到车底下,等出了佛山镇以后,再动手。”

  “好!原来堂主你踩过盘子了?”

  “总不好只喝酒不干活吧!不过出手以后,不能恋战,快打快走。佛山的路你熟,你带路跑。”

  “好!”

  “黑虎,等下我们下车以后,你就兜个圈回去黑虎门,打麻将去。不用准备任何东西!”

  “这——,好!”

  车厢里又恢复了静默,两个人居然开始调息起来。

  苏黑虎的双手几乎都要把赶车的鞭杆攥出水来了。

  这小师叔祖,呸!这堂主爷,真是惊人的艺业,泼天的胆子!

  不是叶名琛要掉脑袋就是堂主爷尸横街头呀!

  他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却是听得陈享在车厢里低声吼了一句:“停车!”

  苏黑虎双手一带马缰绳,奔驰着的两匹快马低低地嘶鸣了一声,步伐慢了下来。

  苏黑虎正想停下来,却听得耳后风声一起,两道黑影已是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之中。

  苏黑虎觉得心头怅然若失,却并没有停下来马车,而是让两匹马缓步而行。

  明天,明天就知道了!

  李春初下了车看着陈享,陈享是新会县人,但在佛山镇的时间也不短,除了赞先生梁德荣就数他最熟悉佛山镇的情形了。

  赞先生梁德荣武功固然高强,但他的武功并不是属于刺杀的功夫,而是贴身短打,但陈享是洪门护剑堂的老人,刺杀对于他而言就不是一次两次,对于刺杀叶名琛这样的人物,更有经验把握一些。

  陈享立刻选择了一条最短的路线,上房。

  好像迷宫一样的巷子里钻来钻去,浪费时间。

  陈享眼睛朝上一看,李春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都是一个纵身,脚掌踏在青砖墙上,斜着就冲了上去,堪堪到达屋檐的时候,都是伸手一捞,瞬间就是手掌大得跟蒲扇一般,根根手指都宛如小号的胡萝卜也似,气血充盈,只是在那屋檐处稍稍一搭,便借着屋檐坚硬的砂浆反震之力一个“鹞子翻身”便跃上了屋顶,落在瓦片之上却是比猫儿还要轻巧。

  两人都是沿着屋脊弯腰快步而行,真个好似狸猫一样。

  二人不约而同用的都是少林七十二艺的“飞檐走壁”功,这个功法虽然练起来要挂着铁砂袋行走,用药水每日洗练,还要踏着竹签练功。但是二人都是化劲宗师,对自身的劲力都能够把握到恰到好处,筋肉皮膜乃至于骨髓都是极其强大,自然就省去了锻炼劲力的内壮需要,只需要掌握发力的方法技巧就可以达到这轻功的本领。

  二人快步而行,蹿上跳下,不过一二息的时间就到达了埋伏的位置。

  车马碾动地面的震动已从脚底传来。

  二人都伏下身子贴着地面。

  不好!李春初心里一惊,原来,居然漏算了叶名琛身边的督标营马队。

  这些马队都是围着马车奔跑的,他们很难从马蹄下穿过去进入车底。

  怎么办?

  李春初见陈享的眼光已经扫了过来。

  出手还是退?

  李春初牙关一咬,心一横,做了个手势。

  陈享提着铁棍如一道魅影般蹿了出去,到了对面,接着就是一条细细的飞爪飞了过来。李春初一把接住,将飞爪狠狠地插入旁边的砖墙里面,如插豆腐。

  精钢链子立刻绷得笔直。

  李春初身体如蛇钻狸行,瞬间就到了转角的一处阴影浓重的地方。

  马蹄声碎。

  陡然间却是马嘶人喊,那奔行的健马正扬蹄发力,遇到阻碍哪里来得及收力,开道的健马上的骑士已经是一头栽了下去。

  连发手弩“蹦蹦”的脆响已经狠狠钉入马队骑士的身体,几个骑士连哼也未哼地栽了下去。

  十根弩箭,十条命。

  精确地令人惊叹。

  两个练就罗汉功夜眼的高手出手自然箭无虚发。

  箭雨过后,就是飞镖。

  督标营的带队军官武功也不是庸手,才听得前面的响动,已经是拔刀在手。

  循着飞镖出现的方向望了过去。

  “啪——”

  这次是子弹划破空气的脆响。

  一个挡在马车前面的督标营军官仰天从马上摔了下去。

  然后是滚烫的热血旗花火箭一般突然飚起在空中,又是一个督标营的军官闷哼一声落下战马。

  “有手铳——小心——”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

  督标营的一个士兵已经软倒在马车上,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流的到处都是。

  驾车的人完了。

  一个戴着红缨斗笠的军官狂吼一声,飞身上车,手里横着一条绿营长枪,挡在车帘子前面。

  “何方鼠辈,敢来刺杀——”

  “砰——”第三声枪响。

  戴斗笠的军官稳了稳身形,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后,一头栽了下去。

  李春初将有些枪管发烫的左轮手枪插进腰中腰带上。

  手中的铁棍一抖,宛如惊天长虹一般划出一道惊艳的弧线已是朝马车车厢里掷了进去。

  车厢里发出一声低低地惊呼。

  李春初手腕一翻已经拔出了背后的雁翎刀。

  这时候,督标营马队已经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把。

  顿时这个转角处,已经明亮了起来。

  红红的火舌烫穿了黑夜。

  李春初一刀劈出,劈向马车车厢。

  不是杀人,而是要斩断马车的缰绳,这样,里面的人就休想跑掉。

  猛然,一条长枪毒蛇一般袭来,直刺他的腋下。

  腋下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李春初只是手腕转动,刀势不变,却是狠狠地砸在枪杆上。

  白蜡杆子的枪杆却是成了一条被击中七寸的蛇,软软地垂了下去。

  持枪的那个督标营军官口角处却是流出了鲜血,两眼圆睁,却是被李春初这一击生生震死了。

  李春初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在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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