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区兴业路,76号。
这里有一幢砖木结构的老式石库门建筑,它坐北朝南。其原有楼房,一共2排,总计9幢,分一上一下,全砖木结构,地势坐北朝南。
其中南面一排5幢房屋临着兴业路(原来叫望志路,106号)。
1921年,7月23日至7月30日期间,这里召开了一场影响了这个国家乃至世界的会议,会议在楼下的客厅举行,会址,则选在西边的两幢。
北面一排,一共四幢,门朝黄陂南路(原来的贝勒路)树德里弄内。其全部占地面积,6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900平方米,一切均按当年的外貌原状修复。
纪念馆西侧的新馆外观与旧建筑风格保持了一致,其占地面积,共有715方平方米,建筑面积,2316平方米。
专题馆的陈列室,面积460平方米,分了上下二层。
展厅采用多功能金属展柜,可自由组合,它能满足临时展览时,布展的各种要求。
1952年以后,这里成为了纪念馆,1959年5月26日,公布为上海市的文物保护单位。
1961年被国务院列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997年6月,成为全国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
2016年9月,入选“首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
石放穿着一件军大衣,站在兴业路上,正看着这栋建筑的四个圆形老红门走神。
看到这栋楼,他想起了一个穿着中山装梳着大背头的人,那个人的嘴唇正下方偏左一点的位置,有一颗鲜明的痣。
一阵风吹了过来,石放掏出葫芦呡了一口,沪上不比海门,这里一入冬,黄埔江的江风可一点也不客气,温度也低了十度。
看着这栋古朴又充满故事的大楼,他想起了一首诗,“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诗没想完,转了个念头,像这样的人物,如果多几个出来,世界又会怎样呢?
“大叔,”一个声音响起。
石放转脸一看,一个少年正站在身旁看着自己。
“同学,你好。”石放一笑。
“您回忆的诗,还没念完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少年说道。
石放听了一愣,这可是刚才自己心里想的,又没出口,这少年怎么会知道的?
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这少年十五六岁,一脸稚气未脱,白白的脸蛋上透着些少年红,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他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棉袄,腿上也就一条普通的黑色帆布裤,脚上却踏了一双崭新的解放鞋。
现在的小青年,哪还有这样的打扮。
“你……”
没等石放问出来,这少年说道:“我更喜欢他另一首诗。”
“哪一首?”
“那首《西江月》,咏井冈的,”少年说道。
“念来听听,”石放说道。
“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少年说道。
“为什么喜欢这首?”石放问道。
“山上白云、帝子乘风,这都透着仙气,可偏偏这一句‘斑竹一枝千滴泪’,多少有些个落寞藏在心里,却又不能说出来。”少年叹道。
“没关系,最后一句‘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已经圆了他的梦了,所以诗人不会有什么落寞。”石放说道。
少年看了他一眼,“那首……,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读来也觉得气势磅礴。”
“这首叫改诗赠父。”
“是的。”
“我看你这身打扮,似乎是刚出了乡关?已经踏遍了青山,要去寻埋骨地么?”石放笑问道。
“我不只出了乡关,就连那人身骨头。也早已化灰,只留得一念心神在天地间悄然走访,皮肉二相,我早已经无所谓了,”少年答道。
石放听了一乐,又咕了口酒,抹了把嘴笑道:“哈哈哈,少年的,志气可佳毫不谦虚,牛皮吹的也大,皮肉都不要了,还天地间悄然走访?”
“这有什么,也不算多大本事,你看这漫天的风云,它们不就在天地间自由的行走么?”少年指了指天空。
“人家那是风云,咱们是普通人,我前阵子坐个车过来,还得花上六个小时,”石放说道。
少年听了也是一笑,冲他一伸手。
“什么?”石放问道。
“大叔的酒香扑鼻,我馋了,想陪你喝一口,”少年笑道。
“喝……酒?你才多大?满了十八么?”
“说出来大叔不信,不说又是我瞒了您,”少年收了手。
“你说,我什么都信,你就是骗我我也信,”石放说道。
“噫……?”少年看了石放一眼。
“噫什么?”
“大叔说话好不爽快,我是个真诚的少年人,您说我骗你你还信,那您可就是在骗我了。”
“我这怎么是骗你?”石放问道。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您不必自疑疑他。”
“我哪里自疑疑他?”
“从对待一件事,就足以说明您的心思,人以诚待你,你就以诚待他;人若骗你,你大可不信,或者为了别的考虑,您笑笑就行,您就是假装相信也无需把这个心思说出来;您要是把这话一说出来,就是在诓人了,这可算不上真诚,”少年说道。
“真……诚?”
“真诚就是真诚,您那句‘就算你骗我我也信’,就是故意表示真诚,目的却是收买人心。
若连真诚也成了收买人心的伎俩,那您就彻底走向了真诚的反面,立即变成了虚伪。”少年正色道。
石放听了脸一红,一辆车从二人身旁驶过,几片晶莹的冰花从空中飘了下来,有几片落在石放的大衣上,下雪了。
石放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少年的眼睛,这双明亮的眼睛里,并没有以理自骄的味道,“不错,伎俩,远不如真诚来的直白,你今年多大了?”
“若按这里的年头算,我已经七百六十岁了,”少年说道。
石放递出了酒壶。
少年接过葫芦喝了一口,又递了回来,“米酒温了可真香。”
“这酒清的很,没什么伎俩,”石放接过了葫芦。
“所以喝起来就很踏实,”少年把葫芦递了回来,“大叔在想什么?”
“颇有些不合时宜,”石放说道。
“现在呢?”少年问道。
“我在想人民广场的树。”
“应该还是三棵吧。”
“哦……,哪三棵?”石放问道。
“过去、现在和未来,”少年答道。
“一树三根,本是同生。”石放说道。
“千枝万叶,缘因聚成。”少年说道。
“为什么来这里?”石放问道。
“我来此因地制宜。”少年说道。
“怎么因,如何制?”石放问道。
少年一笑,指了指前面这栋楼,“我门进入参观一下不就知道了。”
“现在闭馆了,参观前还要预约,”石放说道。
“不妨,我带您进去看看。”少年说了过去。
这楼朝南的这一面,一共只有四扇门,可当这少年过去时,中间突然多了一道红色的大门,那少年伸手一拉,一道金光漫了出来,把个少年照的若隐若现。
“大叔,进来吧,”少年挥了下手。
石放左右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几个行人走了过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变化,街上也没什么车。
一片片雪花从门头上落下,金光的照射下,雪花落在少年的身上,泛起层淡蓝色的荧光。
石放走了过去,门里面,是一个金黄色房间,离门口十步左右,有一个球状的蓝色光圈。
“大叔,这里就是因地,来,让我们来此制宜一番。”少年将手一让。
石放走了进去。
背后一阵闪烁,石放转了个身,那扇门不见了,空间里的金光也暗了下来,四处看了看,四周的全是淡黄色的光影。
少年对那蓝色光圈一指,一个画面渐渐出现。
石放走进一看,只见当年的自己正坐在一艘船上,天空下着雨,雨水没有落下,定在空中,画面一闪,他看见自己站在明月山上的石壁前,里面一个毛脸正对自己说着话,画面自然是静止的。
画面又一闪,一个巨大的白衣人手里捏着自己,正对自己笑。
石放看的一惊,可当另外两个画面出现的时候,他彻底惊呆了。只见一个画面中,自己正抱着一个东西哈哈大笑,那个东西,竟然就是那神通如意罐。
另一个画面中,自己正在那个“不知之道”的莲花中洗澡,一座巨大的铜鼎立在莲花的后面,上面,还冒着袅袅香烟。
“这……,这怎么可能?”石放指着画面惊道。
“大叔。”少年突然说道。
“嗯?”石放咽了咽唾沫。
“除了你以外,还有世界么?”
“你是在说,一切如梦如幻?”石放问道。
少年笑了笑,抬手指了指画面。
“不知之道,那里也是假的?那罐子也是?那你呢?别告诉我,连你也是假的?”石放问道。
“我们真假同存。”少年指了指蓝色光圈,画面又开始变化。
“哪里假哪里真?”石放问道。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挎着篮子的女人,地点,却是麒麟山的弯道。一个蓝色的光团从远处海里跃起,它的前面,还有座三角形的角塔,角塔下方有一个金色的轮子。
更加有意思的是,金轮的下方,尽然是那座新升起来的岛屿。
石放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手指着蓝色光圈,“把它关了。”
少年听了一笑,没有关画面,指了指画面说道,“你试试拿一个自己出来。”
“拿一个自己出来?”石放彻底傻眼,这和以往完全不同。
此时画面里,顾轻舟突然探了个身子出来,她正在街上走着,身后还跟着一只长毛红狗,红狗背上还站着一只鹦鹉。
少年冲他一笑,石放忍不住把手伸向鹦鹉,可当这鹦鹉被他拿出来时,它却一动不动。
此时,画面里的顾轻舟突然做出了反应,她立即转身向后走去,石放赶忙又把鹦鹉放了回去,顾轻舟又回头继续原来的方向,可是那条狗却没跟上。
“什么意思?”石放问道。
“您再试试别的画面,”少年说道。
只见光圈中的左面,自己正站在家里的阳台上,右边,则显示了一圈光团和一串光影数字。
石放伸手播弄了一下自己,自己向后一转,进房倒了杯茶。
自己将那两个光点一拨,在将那串光影数字一移,那个自己又出来了。
“呵呵呵,”石放笑了。
“大叔,”少年说道。
“什么?”
“他们既是假的,也是真的。”少年说道。
“假,是因为留不住;真,是因为感受过。是么?”石放问道。
少年笑了,“就在刚才,您改变了两个事实,他们会按照新的方式行进。”
“我改变的,如果没有跟我有交集,那改变的意义呢?”
“我是在告诉您,每个生命的发展,都有无数种可能性,而在这个地方,您可以自由的设计一切,一切都在于你自己。”少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