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闹鬼之地:办法
诡异的圆形阵法中,摆着三个火盆,和三个生肉盘子,内圈线上摆着十几根长短不一的蜡烛。
忽地,徐瑾铭鼻子里钻入一股混浊的腥臭,屁股底下也有些湿意,他低头一看,只见腿下有大量血迹,部分血迹已经乌黑干涸,部分却还很新鲜。
徐瑾铭撑着湿滑的地面爬起来,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周围,头顶突兀的冒出了一只肤色苍白、指甲尖利,有黑色污垢的巨手。
“呼……”
巨手狠狠地拍下,带起夸张的风声,徐瑾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像拍苍蝇似的被它拍死了。
这一次,他似乎昏迷了许久,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个个由黑色蝌蚪符文组成的螺旋纹路。
见挎包还在自己身边,徐瑾铭便放弃思考,撑着冰凉的地板起身,在幻境里尽量少有想法,最好只凭借本能和记忆行动。
天花板上的螺旋纹路,是一个恢复型阵法,地面的破木板上,也映着类似的螺旋光芒。
徐瑾铭毫不客气的站在阵法里,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精神力。
也不知这阵法,是哪位无名英雄建造的,没有这个阵法,他很难在没有破幻符咒的情况下脱离幻境。
在幻境内,无论是受伤、昏迷,还是维持行动,都需要消耗大量体能和精神,昏迷的时间越长,代表徐瑾铭的体力和精神力越少。
正是有了这个恢复体力的阵法,他才能在幻境里继续坚持下去。
等待体能恢复大半后,徐瑾铭能明显感觉到,右脚脚踝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他随即走出阵法,发现自己的肉体和精神状况,都得到了显著的缓解。
离开阵法所在的房间后,徐瑾铭进入一段一楼和二楼走廊组成的循环。
这是幻境的最后一个考验,走廊里关闭的几扇房门,可以进入不同的房间,但其中只有一扇是真正的出口,通往现实的1号壁炉房间。
如果徐瑾铭走错了,就会进入其他房间,推开这些房间的另一扇房门后,他会再次回到循环的两段走廊,然后突然陷入昏迷,在恢复阵法中心处醒来,接着忘记刚才的试错成果。
循环的次数多了,幻境会因从魔器中借来的力量耗尽而破碎,对徐瑾铭的精神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创,这是他无法承受的伤害。
前世最严重的那次,徐瑾铭直接在幻境崩溃时变成白痴,轮回失败,只能等待重启。
这回,徐瑾铭跟随记忆中的印象,很快找到那扇正确的房门,打开房门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猛然下坠,眨眼间,徐瑾铭就看见了头顶漆黑的天花板,他重新回到了现实,回到了他最开始戴上骷髅头面具的房间。
徐瑾铭随即坐起身来,伸手拽住脸上那冰凉刺骨的骨质面具,面具像活物般发出嘶吼声,依靠某种诡异的力量,死死地按在他脸上,与他的双手形成拉锯战。
两种力量互相拉扯间,徐瑾铭凝滞的思绪渐渐活络起来,脑海中依次闪过三个不同的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从隐寺二楼走廊往下俯视祭台的视角,散发红光的蜡烛,将祭台和六具石棺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大型阵法。
第二个画面,是从隐寺大门看向祭台的视角,老巫婆漂浮在幽暗的红光中,浑身破布飞舞。
第三个画面,是老巫婆安详的躺在祭台石床上的画面,她双手交叠在胸前,黑裙将身躯裹得严严实实,皮肤干瘪,满脸皱纹。
骷髅头面具似乎因为制造幻境力量消耗严重,没多久就被徐瑾铭撕扯下来。
它十分不甘,涌动着邪意,想控制徐瑾铭的双手,让他再一次戴上它。
徐瑾铭赶紧将扯下来的面具,扔进近在咫尺的壁炉中:
“呼啦……”
青绿色的火焰升腾,将这件魔器烧成了灰烬,残渣中出现了一把眼熟的钥匙,钥匙柄花纹复杂,如同卷曲的羊角,这是徐瑾铭从幻境中得到的地宫钥匙。
随着面具魔器的毁灭,徐瑾铭顿觉胸口不再那么憋闷,手指的伤口也不再有怪异的增生感,只是因精神力消耗过度,导致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身上也全是汗。
在幻境中消耗的精神和体力,完全反映在了现实中的身体上。
徐瑾铭缓缓撑着地板起来,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只见指针指向了2:33。
他看完时间,收起怀表,简单随意的走了几步,发现受伤的脚踝,已经被幻境里的恢复阵法治愈大半,现在,他又可以较为轻松的行动了。
那么,目前还剩最后两件魔器,倒数第二件在地下一层的安全屋附近,等待徐瑾铭前去处理。
徐瑾铭蹲下身体,用拨火钳夹起地宫钥匙,收进包里,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通过厨房的入口进入地牢,再从地牢前往地下一层的红砖毛胚房。
在摆着三个人偶的客厅附近,他找到了莱斯利的安全屋,并从安全屋隔壁房间的木箱里,拿到了藏于其中的猫头鹰标本。
按理来说,被制成标本的猫头鹰肯定是死物,可徐瑾铭触碰它时,却感觉它还活着,只是暂时不能动弹而已。
被徐瑾铭拿在手中的猫头鹰标本,蓬松的褐色鸟羽并不僵硬,两只眼珠直勾勾的盯着他,以至于让他产生了奇怪的呕吐感。
徐瑾铭动了动喉结,压下心头突兀涌上来的异感,脚步不停地来到对面的锅炉房,将第五件魔器扔进火焰中焚毁。
随着倒数第二件魔器被焚毁,徐瑾铭隐约间看见了一片幽深的红光,看见了表情扭曲的老巫婆,它站在隐寺的石墙走廊内,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吼——”
三层阁楼上,在黑暗的囚笼中,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的小恶魔,也浑身抽搐着倒下。
游荡于别墅二楼某条走廊上的割喉者,被自己沉重的武器压倒,身下流淌着大量鲜血。
空气顿时变得清新了许多,徐瑾铭胸口的压抑感完全消失了,就连影子的形状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有种即将活过来的邪异感。
他悄然松了口气,转身走向红砖毛胚房的深处,漆黑的安全屋门外,客厅附近第一个大房间的某面墙上,有影影绰绰的红光透出。
徐瑾铭凑近一看,发现红光如前世那般,从一扇金属大门后透出,门上刻着一个圆盘花纹,圆盘中雕刻着像地宫钥匙柄的羊头,它们在厄苏伊教团留下的纸质文件中随处可见,似乎也是教团的标志之一。
羊头图案上布满了凸起的小圆点,密密麻麻,看得直叫人犯密集恐惧症。
徐瑾铭拿出地宫钥匙,塞进门锁里一扭,门锁立刻传来清脆的咔哒声——
地宫的门户被打开了。
徐瑾铭费了些力气,推开这扇金属大门,门后是与幻境一模一样的石墙走廊。
石廊比别墅里的走廊更宽阔,光滑的地板上,每隔三四米就摆上一支蜡烛,红色的烛光很是昏暗,只能勉强让人看清周围三四米左右的环境。
徐瑾铭打开手电,穿过石廊,走下楼梯,楼下大厅同样和幻境中一样,拱形廊柱下,有一扇雕刻六芒星和小恶魔浮雕的石门,门口两侧的墙上,分别挂着一支点燃的火把。
徐瑾铭终于来到这被藏在异空间内的隐寺,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劲用力推门。
“扎扎扎……”石门被推开了。
映入徐瑾铭眼帘的,是一座高耸的寺庙,其天花板完全淹没在黑暗中,让人无法看清,左右两侧各有一段拱形廊柱支撑的走廊平台,寺庙中央高达十余米的石柱,在昏暗的红光中静默,宛如自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事物。
徐瑾铭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场景,谨慎的踏入寺庙中。
整座庙堂呈十字形,七具石棺贴着墙边分散摆放,中心处则是举行仪式的祭台,祭台周围摆着一圈点燃的蜡烛。
徐瑾铭没有先去检查祭台,而是走到左手边的第一具石棺前,接着,他解下背后背着的撬棍,撬开了沉重的棺盖。
石质棺盖缓慢移动,逐渐露出了躺在其中的死尸。
尸体留着一头金色短发,他容貌英俊,脸色青白,表情痛苦,年纪大约三十到四十左右。
这是卡特的遗体,他在隐寺与老巫婆战斗,战败后,被老巫婆封锁在石棺中窒息而亡。
卡特放于身侧的左手,握着一枚蛋白石,这是一枚尚未使用的光符咒。
此外,他随身携带的挎包里,也有一颗多余的光符咒。
徐瑾铭取走了卡特的遗产,在一片沉寂中将棺盖推回,重新合拢。
将两枚光符咒收好后,徐瑾铭拿出符文刻刀,在石棺侧面刻下卡特的名字:
谨以此纪念我们永远的队长——卡特,当危难来临时,他总是身先士卒。
刻完这段话,徐瑾铭起身看向祭台,老巫婆的尸体,正躺在祭台的石床上,这就是最后一件魔器,徐瑾铭需要用魔火将其烧毁。
魔火,就是徐瑾铭曾用来摧毁魔器的,分布在别墅各个壁炉或锅炉中的,长期被厄苏伊的力量重度污染的火焰。
隐寺门口挂着的那两支火把,也属于这个范畴。
不过,即使徐瑾铭毁掉所有的魔器,破坏支撑恶魔来到现世的锚点,也依然无法阻止祂脱离困境,前世他难逃一死的结局,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这一次,在梦境中寻找和摧毁其余五件魔器的同时,徐瑾铭也在思考前世失败的原因。
6:12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是他在第一次轮回中,乘车逃离后突兀暴毙的时间,也是他在最后一次轮回中,毁掉所有魔器,尝试离开别墅,结果却被古怪黑雾洞穿心脏杀死的时间。
这是否意味着,只要到了6:12,无论怎样,恶魔都会脱困?
或许,厄苏伊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时,还比较弱小,只要拔除附着污染的锚点,就能成功驱除祂。
但现在,距离这六件魔器被制造出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恶魔通过锚点渗透出来的污染,深深扎根于现世,几乎快要突破这个世界对祂的桎梏。
徐瑾铭怀疑,此时破坏锚点,反而会提前放出恶魔。
假如他提前摧毁所有魔器后,自以为高枕无忧,到那时,恶魔肯定会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徐瑾铭看向老巫婆双手交叉、表情安详的尸体,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反过来想想,这一点也未必不能被他利用……
徐瑾铭念头一转,竟有了一个疯狂的思路。
既然到了最后,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恶魔脱困,那就提前打破旧的容器,将祂封印于新的容器中。
是的,徐瑾铭想到的最终办法,就是以自己的肉身为封印载体,将恶魔困于自己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