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省城外郊起风云
当周天一提到永胜老九，唐枫直接脱口说出永胜第一打手石佛“黄石海”的名字！
周天闻言后点着头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的重复道“石佛黄石海，石海！四海！”
“哎呀我去！”
唐枫一下就听出周天的弦外之音“我滴天哥，这也行啊？你意思四海就是石海？！”
南方方言里，石海和四海基本一个音调。
周天一笑不置可否，呲着大白牙继续道“据我所查，黄石海人狠话不多但为人重情重义，与老二叶幕情同手足！八三年严打以后老九黄石海就带着命案人间蒸发，此后十年了无音讯！江湖传言说是他当年犯案后远走他乡跑路去了云南边境！”
说到这儿，周天言语微顿！
唐枫见怪不怪没放声，知道这位天哥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巧合的是另一条江湖传言，说是杀害叶幕的六名凶手中的三名也跑路去了云南边境！”
唐枫再次一愣“不会吧？”
周天视线看向别处“无巧不成书！如果把相差十年的这两条江湖传言联系在一起的话...”周天收回视线看向唐枫“唐老大，我给你简单杜撰一下啊？”
唐枫点头“行，说说看！”
周天视线再次看向别处“十年前老九犯案逃往云南边境某处避难，凭借自身实力十年间在当地混出一点名声，当得知叶幕死讯后悲痛欲绝，发誓查出真凶为叶幕报仇雪恨，但苦于鞭长莫及，随之整日借酒浇愁度日如年，但就在几个月之前，在命运的安排之下，让他在某处偶遇那三名杀害叶幕后逃往云南边境避难的杀手，并且偶然之下得知了这三名杀手的身份，接下来自然是绑架后严刑拷打之下又得知了杀害叶幕的真相和幕后黑手！”
说到这儿，周天再次收回视线看向唐枫“然后就有了现在还在继续的后续，也叫未完待续！”
话音落，两人相对无言。
唐枫心思急转，一个念头跟着一个念头。
周天的假设编排听似荒诞不经有些像是...戏言，但不得不说这世间许多事真的就是那么巧合！
过于巧合，那就不是巧合！
良久，唐枫看了眼那台破面包车，转回头说道“天哥，东郊北项目启动了，你把精力就放在那边吧！至于调查叶幕的事，因为某些原因，接下来让刘斐和燕子为主按照你的思路继续往下深查，你这边作为协助就行。”
“行！回头我去找刘斐说道说道这事！”
周天也不问原由，一口应下来。
“上车吧！”
唐枫招呼完走向破面包，边走又说道“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就权当你杜撰的情节就是真实存在的，咱将错就错？说不定就歪打正着了呢！反正我们也不是警方破案，没那么多讲究，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甄别线索的真实性！”
周天微笑点头，很是满意唐枫的反应，这是对自己的肯定啊！
他笑着回应道“我跟你说唐老大，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说着话周天抬手做了个掐指运算的动作“十有八九是这个石佛回来寻仇的，也就说整件事就是永胜内部起了内讧！”
唐枫笑了笑“但愿如此！”
周天笑道“如君所愿！”
-------------------------------------------------------------------------------------
第二天下午，一则江湖传言不胫而走，说是从外地来了十几个小混混扬言要在省城外郊称王称霸，至于这些小混混具体什么来头，以及这则传言的来源都无从查起。
三天后，道上又传出一则消息，说是有人亲眼看到那批小混混在西郊外的一处大野地里不知为啥就大打出手起了争端，结果刚刚落脚没几天的这批小混混就分崩离析分成了三帮小势力，而且互相叫嚣着要团灭对方一统外郊！
省城道上人对此事津津乐道，茶余饭后说啥的都有......。
有人说那就是一群没上几年学野惯了的小屁孩，学人家电视上的古惑仔出来闯天下，想着有朝一日混个出人头地捞个“一呼百应”的大哥当当，结果刚聚起来就为了谁是带头大哥而争的面红耳赤，最终打了起来一哄而散！
也有人挺正经的说这是外地黑道势力要插手省城黑道，故意先安排些外围小混混来当先锋打前站的！
还有人貌似知道些内幕，模棱两可高深莫测的说永胜得罪人了！
反正是众说纷纭搞得沸沸扬扬！
既然是黑道起了风云，那作为省城喝到当家人永胜自然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虽然这风云小的犹如米粒般微不足道。
这天一早，傅天胜刚进办公室，后脚老五荣聂跟着就来了。
荣聂一进屋，还未落座就开了口“老大，今天一大早老六的手下有人汇报说最近外郊出现一批小混子，喊着要一统外郊啥的？！也不知道您怎么看这事？”
傅天胜进屋刚坐下没多久，正在剪着雪茄，闻言冲茶台撇了撇嘴“先烧水泡茶，喝着茶再聊！”
荣聂见傅天胜对此事没多大反应，也只好依言行事，接水烧水热杯泡茶，这一套下来十分钟就过去了，期间傅天胜点燃雪茄带上老花镜看着一张当天的早报是一言未发。
“老大，喝茶！”
荣聂双手推过去一杯茶，然后自己倒了一杯。
傅天胜伸手用手指点了点茶台，这才看着报纸说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些事让下面那些孩子去看看了解下情况就行了，再说了...几年前我就说过水至清则无鱼，要容得下那些小势力、小帮派，不要一家独大！可你们中胜就是眼里不揉沙子，搞得跟代理警察似的管理社会治安了？！你看南胜那边，在他们的地盘不就有很多小帮派小势力嘛~这么些年了也没见着那个敢搞事情，而且还都挺有觉悟的把自己的势力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你知道为啥嘛？”
未等荣聂反应傅天胜就自问自答道“他们不是不想扩大地盘，而是不敢！他们每年年底给南胜进贡不就是低声下气的讨个好，求一个相安无事嘛？这就说明那些小帮派小势力还是很有觉悟的，既然这样我们何必赶尽杀绝？给人家留口汤喝没啥损失，说不定人家还念咱永胜一个好呢！”
傅天胜叨叨一通说完就不放声了，仍然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
荣聂闻言后神情如常，但心里却生出一丝不安！
最近几天，眼前这位老大怎么没事就拿南胜那边点拨自己呢？！
不过，说也奇怪，外郊刚冒出来那些小混混唯独没去过城南外郊搞事情？！难道真如老大说的那样自己把地盘管理的有些“一家独大了”？！
荣聂迅速调整心态，笑了笑回道“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老大，我们管辖的是市中心区域，市局那边的意思是不允许流氓团伙啥的存在，还得控制犯罪率，这…我们也没办法啊？！”
闻言后，傅天胜微微抬头，透过花镜看了荣聂一眼“说啥你都占着理，那么几十公里远的外郊不是市中心吧？”
说完傅天胜接着摇了摇头继续道“行吧，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你们各自有各自的管理门道，这些事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只是千万嘱咐手下人要注意分寸！别以为巡视组一撤就天下太平了！我们永胜的转正计划必须全力推进！”
“明白了老大！”
荣聂说完起身“那我去财务部把上个月的账目对一下，完了就直接回公司了...。”
傅天胜摆了摆手“嗯~忙去吧！”
荣聂点头后转身往门外走，即将出门之时就听傅天胜在身后嘱咐道“后天你和我一起去青城！”
荣聂止步转身“行，老大，那我提前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
荣聂走后，傅天胜抬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摇头低语“但愿不是我猜想的那个结果！”
......
荣聂走后没多久，文质彬彬的蔺丞被傅天胜叫到办公室。
傅天胜推过去一杯茶“都安排好了？”
“大哥放心，一切妥当！”
蔺丞一贯的面带微笑，端起茶杯“京城那边我也联系了，一旦有变马上就会安排人过来顶上，而且全都是具有丰富经验的商业精英！”
傅天胜沉思点头。
蔺丞接着欲言又止“只是.....？”
傅天胜闻言收回思绪“有话直说，世平的人我还是信任的。”
蔺丞闻听一笑“谢谢大哥信任，我意思是如果事情像您猜测的那样，那么谁来做这个清道夫？”
“嗯！”
傅天胜眉头微皱，手指摩挲着右手拇指的玉扳指，沉吟着说道“我也在想这事，现在公司处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件事要是万一处理不好...永胜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蔺丞短暂思考说道“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这事京城那边不方便插手！”
“嗯~我知道，绝对不能牵扯上面，那可是永胜最后的底牌！”
傅天胜说完拿起烟缸上的雪茄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这事我亲自来安排，你把手头上的事安排妥当就行！”
蔺丞也没多问，点头道“好，那我过去把各个环节再仔细捋几遍，以确保万无一失！”
傅天胜赞许点头，蔺丞恭敬告辞。
前者对后者来公司的表现发自心底的赞许有加，事无巨思路开阔是傅天胜对蔺丞的评价。
而后者进入永胜后对职责外的大小事务从不会多问一句，在公司决策上从来也只是建议，而且每次建议都在合理范畴之内，绝无半点僭越！
......
一天后的四月十六，傅天胜按照计划秘密前往青城。
说是秘密前往，其实在前一天已经众人皆知了，比如唐枫那边。
周天临时凑局确定了针对秃顶朱主任的策略，之后唐枫当晚就把追查杀害叶幕凶手的破事转给了刘斐，然后研究了半个多小时后又把“入室盗窃”的烂事通过电话扔给了不知身在何处的孙志辉，之后就和刘斐、张燕还有王天坤三人开始嗑瓜子闲聊起来，结果聊着聊着孙志辉突然就冒了出来！
孙志辉从黑漆漆的仓库外一进来就对仓库周边的警戒措施赞不绝口“行啊，一公里外就设岗啊？！幸亏没忘了暗语，不然就是被五花大绑的押着进来了！咋了？这是启动临战状态了？！”
唐枫听到孙志辉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孙志辉这阵子还真有点神出鬼没的意思，就连唐枫都不知道他到底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就冒出来了！
王天坤呲牙一笑，这应该是在夸奖自己的警戒部署吧？
刘斐转头撇了一眼已蓄起长发跟个二流似的孙志辉之后继续看向手中的漫画书。
张燕则是翻着白眼说道“神出鬼没的跟个盲流似的，这三更半夜的你咋还逃窜到这儿了呢？”
“嗨~别提了！”
孙志辉穿着个旧军装风尘仆仆带着一身寒气，边说边走到四人身前“今天下午还身在青城呢，晚上就跑这儿了，这一天天披星戴月的可累死我了！”
唐枫闻言再次打量了一眼，跟着暗道一句：兄弟辛苦了！
本就瘦了吧唧的孙志辉还真是又瘦了一圈，脸色也黑了不少，显得两眼和门牙很白很白，一呲牙白森森的还挺渗人！
“哎吆，小辉辉！你这是跟我们在这倒苦水啊？还是跟唐公子请功啊？”
张燕一个白眼跟一个白眼，孙志辉笑嘻嘻的坐下接过唐枫递过来的水杯，咕咚咕咚一口见底，然后一摸嘴边水迹笑道“哪能啊燕子姐，我这不好久没见着姐了，过来请个安嘛！”
张燕没在翻白眼，而是拿起水壶给孙志辉添水“你就贫吧，不过这阵子你可真瘦了不少，等着...今晚炖的牛肉，我去给你整块连筋带肉的补补！”
张燕说着话就起身走向后面的厨房位置。
“还是姐知道痛人啊~,谢了啊我滴姐！”
孙志辉冲张燕的背影道着谢，然后抓起一把瓜子“哎~唐老大，那个傅天胜后天要去青城，说是要去天晟视察，但有没有其他隐情还没搞清楚......”
听到这个消息本应该略微会有些表情变化的唐枫却显得极为淡定，孙志辉诧疑道“你得到消息了？！”
唐枫微微点头“也是没多久才知道的这事。”
“我靠！”
孙志辉更加疑惑不解“这消息虽说不上高度机密，但外界想轻易得到也不容易啊大哥？难道说你有内部渠道？！”
唐枫笑而不语。
一边刘斐却缓缓合上漫画书加入谈话“不出我所料的话，唐大公子肯定有永胜的内部渠道，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现阶段不方便公开而已~~”
唐枫对拖着长腔阴阳怪气的刘斐报以微笑“我开始就知道瞒不过你们，不过...”
未等唐枫说完，刘斐接茬说道“难言之隐...无需解释！这点默契我们还是有的...志辉继续！”
孙志辉闻言后自然不会再纠结之前的疑问，看到刘斐的手掌指向自己，他微笑道“那我接着说昂......”孙志辉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一抹嘴“据我分析，他这次是去青城查账！”
刘斐若有所思。
唐枫问道“怎么说？”
孙志辉往前凑了凑“你们看啊，我们之前交流过叶幕的死和前几天永胜老六酒吧遇刺的事，假设我们分析预判的思路是对的，如果叶幕真的是死于永胜内斗，那么刺杀老六就是叶幕势力的复仇行动，或者是第三方知道了内幕后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的行动！”
刘斐、王天坤闻言后皆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而唐枫闻言则联想到几个小时之前周天的那个“石海和四海”的说法，也就是说孙志辉的假设和周天的分析不谋而合。
孙志辉顿了顿继续道“能坐到永胜老大的位置，他傅天胜肯定也不是傻瓜，而且身边肯定也有聪明人，稍微这么一分析推敲，他们肯定会猜测出一个方向，或某个人或某几个人是杀害叶幕的幕后黑手，这么一来的话......”
孙志辉欲言又止卖了个关子。
刘斐直接接话道“他们猜测的估计是老五荣聂！这荣聂素来与老二叶幕有分歧，属于面和心不和的那种关系。据老混子说他们两个人分别代表着永胜内部的两个山头！傅天胜去青城纯粹是试探另一个山头，这就说明他怀疑这个老五了！”
说到这儿，唐枫心念微动提出另一种假设“你们怎么就不怀疑这个始作俑者是傅天胜本人呢？！”
“啊？！”
孙志辉被问的有点蒙，顺口道“不可能吧？如果是傅天胜，那他这不是自毁前程嘛？！”
唐枫突然面带凝重起来“也可能是有人在怂恿着他自毁前程呢？！我总觉着..这其中还有第四方！”
话音落，仓库内安静下来。
唐枫说出了第三种和第四种假设，还跟出一个第四方！这一来事情就变的复杂起来！
良久，王天坤给了个建议“唐老大，快刀斩乱麻！首先，永胜不管怎么乱对我们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再者，无论是哪一种猜测假设，我们干脆也来个顺势而为？！”
唐枫沉思点头“我正有此意！”
“来，也挺晚了，下面我们抓紧时间商量、决定两件事”
唐枫放下手里的瓜子“一是，坤哥那边已经按照计划把那三组人撒下去，有些具体细节我们最后敲定一下。二是我们商量商量...要确保傅天胜活着回到省城，我担心......”
唐枫从周天、孙志辉诸人的分析中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可能会在青城设局做掉傅天胜！
如果这事是在见到赵天泽之前发生，唐枫不仅不会管，而且还会火上浇油的添点乱！
但现在绝对不行！
其他人可以死，唯独傅天胜不能死！
一旦傅天胜被杀，很多线索也就跟着断了，那就是死无对证的结果！
--------------------------------------------------------------------------------
就在傅天胜从省城出发前往青城的同时，三名西服革履大墨镜的男子提着旅行包从福州至青城的列车上下到站台，其中一名男子操着浓重的福建口音看着手腕上的大金表说道“阿伦，半小时后定金到账，你随时确认一下。”
叫阿伦的男子点头回应“明白！”
而后三人上了一台出租直奔市区方向。
半小时后，京城至青城的24\25次特快列车到站，从十一号车厢下来一位穿着旧军服裹着蓝色军大衣的消瘦男子，他走出站台摸出一个小本子看了看，然后招手打了一台出租报出一个宾馆的名字，而后出租车也是直奔市区而去。
与此同时，从十号车厢下来的三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也招手打车跟了上去。
一小时后，临淄郑庄开出一台面包车，方向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