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傅天胜之青城行（一）
傅天胜这次到青城属于非公开秘密出行内部考察，不然仅凭他“省优秀企业家”和“青城市十大最具潜力企业”之一的“天晟商贸”大股东这两个身份市政府至少会安排一位分管经济的副市长出面接待。
但尽管这样还是让商贸部门得到了消息，一级级汇报到市里，市里再三斟酌就安排秘书长给傅天胜打了个电话，傅天胜说明来意并婉言回绝官方接触，秘书长客气一番后向市领导汇报，市领导也就主随客便了，但嘱咐秘书长通知市企业联合会以民间组织的名义必须请傅天胜这位大金主吃个饭，并转达市里会拿出最优惠的政策希望永胜集团来青继续投资的愿望。
官方这边处理完了，傅天胜一行就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天晟运营考察”。
永胜集团这才莅临青城的考察团规模不大，除了傅天胜本人和永胜新贵蔺丞，再就是老五荣聂和最小的老幺曹斌，另外就是集团财务部和风控部组成的一个五人小组了，但安保人员却是多达五十人，仅是面上的安保人员就有十六人之多！
不得不说，蔺丞为了应对突发事件提前做了相当周密的部署！
浩浩荡荡的八台车进入青城地界，然后就看到路边也是浩浩荡荡的八台迎接车队，老三王景生、老八阮天水携王东兴、安亭山等公司核心层二十余人站在车边等候，要不是打过招呼差点就打个“热烈欢迎”的横幅了！
傅天胜在车上摆手打了个招呼，而后十六台车又浩浩荡荡的驶向市区。
虽说傅天胜安排的是秘密出行，但十六台车的豪华车队穿梭在市区还是显得有点招摇过市。
车队来到天晟总部，也就是原先的“东兴大厦”，傅天胜和几个大佬的五台车进入后院，其他车辆只能挤挤巴巴的停在了前院。
此时，天晟大厦里里外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批人是提前从省城赶过来的御林铁卫，类似于傅天胜的御林军，他们是从二百铁卫里面选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代表着永胜的最强战力！
在众星捧月前呼后拥之下，傅天胜来到五楼会议室，会议室里座无虚席，讲台后面墙上挂着一条醒目的横幅！
横幅红底黄字，上书“热烈欢迎傅天胜董事长莅临视察！”
其实“董事长”的名头现在叫还是有点名不副实，永胜上市至少得到年底，到那时候永胜也算是真正“洗白了！”
但此刻傅天胜看到横幅还是相当满意，董事长这个提法起码给他代一种美好的愿景和希望！
傅天胜一行进门，王东兴在后面很隐晦的手掌向上微微一抬，原先坐在会议室里的几十号公司各部门的头头脑脑突然起身转向傅天胜，齐声恭敬问候道“董事长好，欢迎董事长莅临天晟视察！”
几十号人面带微笑，声音洪亮整齐划一，把个会场气氛搞得群情激昂！
此时此景让傅天胜笑意更盛，摆手道“坐坐，各位都坐吧！”
王景生站在傅天胜身旁点头示意大家落座，然后抬手冲讲台台一请“董事长请上台就坐！”
傅天胜看向王景生微微一笑“景生用心了！”，说完随即走向讲台台，那几十号人这才纷纷落座。
待众人皆落座，王景生主持会议开始，后面就按照会议流程一项一项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
天晟正大门对面还是原先那家挺有名气的包子铺，不过随着东兴大厦易名天晟大厦后，这家包子铺的店面也升级了一个档次，店内宽敞明亮，青色高档防滑地砖配上清一色原木餐椅显得整洁有序，墙边是一排软包卡座，几个角落都点缀着绿植，最里面是售卖台，再往后就是后厨，老板很有新意的采用明档后厨，食客们可以透过明亮的玻璃看到身穿白色工装、佩戴头套口罩的面点师傅们正在忙碌着手中的活计......。
“大姐，来十个大肉包、三碗小米粥...在来仨小凉菜！”
一青年看着价格牌点着餐，同时摸出钱包。
售卖的大姐面带微笑，迅速口算“好来，大肉包一块五一个、小米粥五毛一碗、小凉菜两块一份，总共二十二块五，您几号桌啊？”
青年往后一指靠窗边的卡座“一号卡座”说完从钱包里点出三张钞票递过去。
大姐接过钞票放进抽屉内，然后迅速找零客气道“找您七块五，您回去稍坐，马上给您送过去！”
青年道谢后返回一号卡座，卡座上已经坐着两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其中一位赫然就是石佛黄石海！
而那点餐的青年正是跟了黄石海八年的阿坤！
此时的黄石海与十年前“光头黑脸”的形象已是大相径庭，脸颊消瘦了不少，留了一个齐耳鬓角的偏分中长发，刚好遮掩住左侧脑壳的一道刀疤，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利索精神！
“十二年前...我和大哥就在这家包子铺吃过包子喝过粥...”
无意间提到叶幕让黄石海言语微顿，而后打量着四周继续道“当初那些破凳子烂椅子的...如今还真是焕然一新！”
“十二年前？！”
阿坤闻言瞪着明亮的眼睛很是惊讶“那这包子铺可是真有些年头了！”
黄石海叹声道“时过境迁，就是不知道这包子是不是也像这江湖...没了当初的味道！”
另一个看着比阿坤大几岁的风衣青年沉默寡言，盯着手里的一部摩托罗拉汉显传呼机一声未吭。
阿坤挺无趣的看向窗外，大哥总是提起现在的江湖变了味，总是说现在的江湖人心不古，可他没经历过也不知道曾经的江湖和现在的江湖有啥不一样啊！
大哥一惆怅，他就很郁闷！
还好，很快一个挺白净的小姑娘端着盘子把三碗小米粥给送了过来，然后笑了笑说包子马上到啊，一个往返小姑娘又把两盘热气腾腾的包子给送了过来。
阿坤把包子推向中间，黄石海先是抽了下鼻子“嗯~还是那味儿~！”说着话拿起一个包子“来尝尝吧，就算是味道差了点也比你们那边的好吃多了......”
阿坤和另一个青年一人拿起一个包子，阿坤也有样学样的抽了抽鼻子“哎~哥，闻着真香啊！”
黄石海笑着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回味......。
阿坤视线看向手里那个褶皱间渗出些许酱红色肉汁的包子，恍惚间觉着这不是包子，而是大哥的某种回忆......他也跟着咬了一口，跟着热乎乎香浓的肉汁流淌过每一个味蕾！
“哦~这也太香了吧？！”
另一个青年嘴里嚼着也跟着微微点头，好像在认可黄石海之前对这包子的那句评价。
黄石海竟然露出一丝“我为之骄傲”的表情“青城是我的老家！”
“啊？”
阿坤嚼着包子惊讶道“哥，您这倒是从未提过啊？”
黄石海端起碗“滋溜”喝了口粥，轻描淡写解释道“我是孤儿，很小就跑去省城混了，但我记着...当初这包子还得用粮票呢！”
“这我倒是听说过......”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黄石海面冲窗户已然看向窗外，阿坤和那青年也闻声扭头看去......
只见路面上一长排十几台的豪华车队陆续驶入对面的天晟大厦院内，如此规模引起不少人驻足围观，包子铺里的食客们也纷纷看向窗外......。
在当时来说一台崭新的桑塔纳都会让人羡慕一眼，而此刻十几台由皇冠、凌志、丰田商务，以及一台漆黑铮亮的大奔驰组成的车队怎会不令人侧目！
黄石海收回视线看向阿坤身旁的青年，那看向窗外的青年听到传呼机的“嗡嗡”声随即看了眼正在振动的传呼机，浏览传呼内容后看向黄石海，点头道“到了！”
黄石海点头后，又拿起一个包子“赶紧滴，这包子趁热吃才有味道！”
......
与此同时，两名男子站在天晟大厦斜对面的一栋居民楼的天台上，一架望远镜正对着天晟大厦的院子，这两位正是从福州列车上下来的那三名闽南口音男子的其中两位！
车队进入院内后，手持望远镜的男子将望远镜塞进包内，跟着开口道“阿伦，这个点不行，告诉阿强回宾馆，我回去联系中间人再说！”
......
黄石海三人和天台上两名男子离开现场没多久，一名穿花衬衫套着旧军服喇叭裤的短发青年剔着牙晃里晃荡的走出包子铺，他先是看了眼黄石海离去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眼天晟大厦斜对面对面那栋居民楼，然后这才叼着烟一步三晃的走向不远处一条巷子....。
-------------------------------------------------------------------------------
天晟欢迎会的最后由已是永胜总经理助理兼法律顾问的蔺丞宣读了一下此行的目的以及考察部署和要求，而后身为天晟总经理的老三王景生表态积极配合各项检查验收工作，同时也要求各部门积极配合，然后宣布会议结束。
会后，王景生引领傅天胜一行来到公司接待室，傅天胜又当着众人提了提相关要求，这才让王景生安排考察团其他人员入住宾馆，最后接待室只剩下永胜核心层的王景生、荣聂、阮天水、蔺丞、王东兴和安亭山屡屡数人。
接待室门一关，王景生就开口了“老大，您这次来青城待几天、啥行程啊？”
傅天胜叼着雪茄喝了口热茶，笑了笑很是随意的问了句“老五没跟你说啊？”
王景生微不可查的一愣，瞅了一眼荣聂“老五也没说啊？！”
荣聂神态自如，闻言只是笑而不语。
傅天胜放下茶杯吸了口雪茄“啊~，这次来也没啥行程不行程的，非常时期就不随便出去瞎逛了，但处于礼数还是要去拜会一下几个商业行会的老朋友的。”
王景生闻言露出一丝惋惜“不去爬爬东山顶？那太可惜了，还有沿海岸线漂亮的不行，老大您真应该抽时间去看看。”
傅天胜哈哈一笑“以后吧，等公司上市后过来全都逛他一遍，不过这次东山那边还真得去一趟，有个行会的老板在东山临海建了个书院，老早就邀请我去看看，借这次机会就顺便去看一下吧！”
一提到要去东山，荣聂眼内一道精光转瞬即逝。
而王景生则顺水推舟追问道“那大哥您看哪天去比较好？我好提前安排行程？”
傅天胜沉吟道“嗯~，我们在青城待三天...那就后天中午吧！”
说着话傅天胜歪头转向蔺丞“蔺丞啊，回头你和老林提前打个招呼，就说我后天晌午前去他那个东山书院看看，跟他说午餐约简单越好，下午两点我们直接从东山返回省城就不回来了......”
傅天胜又转回身看向王景生“到时候你和老五、老八都跟着去书院看看，沾点儒雅之气，别整天想着江湖江湖的，要与时俱进！”
闻言后，王景生、荣聂和阮天水三人点头称是。
傅天胜三言两语这么一说，不仅把自己在青城的行程给安排了，就连回城的时间也给定了下来！
末了，傅天胜喝了口茶说道“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三百来公里就跟要散架子了似得！行了~，也没啥别的事，反正我和蔺丞就住在楼上，你们不用陪着该干啥干啥，我喝几杯茶就上去休息了，...”
众人闻言告辞起身往外走，傅天胜抬手又把阮天水给喊了回来“对了，老八啊~，你回来下，南胜那边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阮天水应声转身返回落座，蔺丞给他换了杯热茶，傅天胜把雪茄架在烟缸上，跟着开了口“怎么样？在青城待着还习惯吗？”
阮天水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大哥，我们本身就跑东跑西的，没什么习不习惯的，您放心！”
傅天胜微微摇了摇头，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愧疚“要是老二还在......”
话音未落，旁边蔺丞突然咳嗽一声，跟着端起茶杯！
傅天胜闻声未愣，接着话锋一转“这屋里有些闷啊，走，我们去天台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听说天台现在改造的不错......”
......
三人步行来到顶层天台，一路上戒备森严，天台四角各站着一名严阵以待的黑衣精壮男子！
站在天台上视线豁然开朗，阮天水介绍道“自从奎子被天台上顺绳而下的刺客杀死在四楼会议室之后，东兴就把天台给改造了一下，种了点花花草草，加了个亭子和一间玻璃房的保安室，保安室里24小时双岗值班！”
“嗯！”
傅天胜点头认可“吃一堑长一智，亡羊补牢未尚不可啊~！”
三人说着话走到中间偏东的仿古四角亭内，傅天胜笑着试探问道“这个亭子是亭山的意思？”
阮天水也笑了笑“据说是，还有旁边的假山......”
“想当年，东兴选址在西城区东面这处风水兴旺之地，有意助我兴旺永胜...东兴和亭山这老哥俩也不容易啊，这亭子和假山算是给东兴帮留点念想了......”
话说到这儿毫无征兆的就沉默下来......。
良久，傅天胜突然问道“老八啊，我知道你想回省城，对吧？”
阮天水闻听目光恭敬的看向傅天胜，但却未吭声。
傅天胜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还知道，其实你压根就不愿意来这边......”
“唉~”
傅天胜叹了口气，看向远处继续道“如果老二还在的话哪会发生真么多腌臜事！但大哥我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阮天水脸色凝重眉头微皱，看着傅天胜的侧脸还是一声未吭。
“有些事情...就像水落石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终将真相大白，但在这之前总会或多或少的显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或者说是发现一些与原先结论相反的痕迹！”傅天胜说完转过脸问道“老八，你觉着呢？”
闻言后，阮天水凝重的脸色里又掺杂进一丝疑惑，他对傅天胜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难道眼前这位大哥是在说那位大哥的事？！
傅天胜却未等对方回答，貌似也没想得到答案就直接又往下说道“你大哥的死的确像世禄分析的那样...还真是存在一些...疑点！”
听完这话，阮天水这才确认眼前这位大哥确实说的是那位大哥的事！
“唉~”
平时就沉默寡言的阮天水叹了口气之后还是一言未发！
此刻让他分析关于叶幕死因这件事情，他真不知从何说起了！
因为按照关世禄分析的结果来推断，幕后黑手竟然指向自己永胜内部的另一个山头！
“无凭无据不得怀疑帮内兄弟”，这可是他们兄弟结拜时的誓言之一！
这让他如何跟大哥开口呢？！
除非由大哥自己来提出某个看法，但是......。
阮天水心念刚起，就听傅天胜再次开口道“我怀疑是咱们自己家里出了问题！”
傅天胜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闻言后，阮天水当即一愣！
他不是因为傅天胜提出的观点而惊讶，而是因为这个观点是出自傅天胜之口！
既然当着自己的面说“家里有问题！”那不就是说另一个山头有问题嘛！
十几年来，他还曾未听到过傅天胜质疑自己的兄弟，尤其还质疑是另一个山头！
阮天水凝重的与傅天胜对视，片刻轻声道“大哥，我和小斌的脑子...您也知道，这些事我们是理不清的，不过...按照世禄分析的思路去想的话......”
阮天水欲言又止！
傅天胜笑意勉强，自嘲道“这可能是局外者清的缘故吧，站在世禄的角度可能看的比我们都清楚些，对了，世禄觉着是......？”
“没有！”
阮天水这次直接给出明确答复“小斌打电话跟我说过，世禄曾未明确指出过怀疑对象是谁，他只是怀疑叶幕大哥被杀似乎另有隐情而已！”
“嗯！”
傅天胜点头，深以为然道“还是他启发的我啊！这小子不错！老二和你们的眼光都不错！”
说到这里，傅天胜突然话锋一转“哎~老八，你说让关世禄来青城怎么样？”
阮天水闻听再次一愣，迅速组织语言后带着一丝忧虑回道“大哥，说实话，你让我过来协助三哥管理天晟，其实我在这边都是个空架子，要是换成世禄过来...以他二代的身份恐怕连个空架子都没有啊！”
“哈哈哈~~”
傅天胜闻言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挺认真的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让关世禄过来天晟扛大旗！”
没等阮天水反应过来，傅天胜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道“老八啊，后天你就不用跟着我去东山书院了，给我看好这个家就行了，其他的等我会省城再说！”
阮天水跟在后面一口回绝“那不行大哥！啥都没有大哥的安全重要！”
走在前面的傅天胜闻言后很是欣慰，但还是执意道“大哥不是在跟你商量去不去，是通知你留守，照办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