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的大事前冤清想都没有想,刚穿上一条裤衩就往厕所外冲了出去。
他举起手机用手电筒照向琴巧可直播时坐着的床,却发现上面早已空无一人。
原本紧闭的房间门不知道怎么居然敞开了,外面的狂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一股脑灌进了房间,不断拍打着脆弱的木制门框。
琴巧可的手机支架倒在地上,只有一个碎了屏的手机还在地上亮着光。
“妹子?小姐姐?主播?出什么事了啊?”
在冤清喊了好几个不知道合不合适的称呼后,他慢慢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可就是这个时候他察觉到床底似乎有什么响动。
他打着手电筒慢慢趴下身子往床底看去,发现床底空无一物只有几个放杂物的破纸箱子。
“奇怪,难不成她跑出去了?”
可是这种狂风暴雨的鬼天气,再怎么害怕也不可能直接往房子外边跑吧,如果是去找血村长那为什么走道上这么安静?
于是冤清决定转过头检查自己床的床底,一张惨白的人脸突然被手电筒光照亮。
消失不见的琴巧可居然害怕的蜷缩在冤清的床底。
她颤抖的伸出食指在嘴唇边比划了一下后又指向了敞开的大门,脸上焦急恐惧的表情似乎在暗示冤清什么。
“有人进来了?”冤清看懂了琴巧可的意思,脸色也越发严肃了起来。
可用余光扫一眼都知道这么小一个房间没什么地方躲藏,两个床底他刚刚也搜过了,那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呢?
冤清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假装在床底什么都没有看到,故意打了个哈欠说道:“搞什么呢还以为有人进来了呢,这破门可真不牢靠啊........”
就在他走到门旁边伸出手准备关门时,下一秒却突然伸手从门后边揪出了个人影来。
可当冤清握住人影的手臂时却感觉对方身体轻飘飘的,枯槁的褶皱皮肤摸起来就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于是他收住了手上的力气,只是轻轻将人影往房间中央推去,拿起手机将光对准了面前。
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擅闯房间的人,不是什么入室盗窃的贼而是之前坐在外边拿着空米筛举止怪异的老妇人。
老人的眼神依然是空洞且麻木的样子,嘴角依然挂着一串黏丝丝的口水。
她端着个补过烂口的白瓷碗,补上的缺口形状就跟老妇人缺了牙齿的嘴唇肉一样都往里缩成了一团。
见对方是个老人,冤清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老人家,这大半夜怎么不睡觉跑这来了呢?”
可问完这句话冤清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血思齐村长都说了他母亲得了老年痴呆症,问这种问题纯属自讨没趣。
然而就在以为冤清以为老妇人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她却再次露出之前的诡异笑容低语道:“桀桀桀........因为人家肚子饿了,要吃肉啊。”
“吃吃吃吃什么?”冤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居然用小女孩一样的口吻说话,还说出了“来这吃肉”的荒唐理由。
就在冤清一头雾水的时候,穿着雨衣的血思齐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他母亲安然无恙后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血思齐拍着胸脯,脸色苍白的说道:“真的吓死我了!妈!你怎么又不睡觉随便跑出去啊!谢谢你了冤老弟,刚才发现我妈不在床上就知道她又到处乱走了,周围找了一大圈没想到会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
冤清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嗯?”突然血思齐的目光落在了老妇人手里的瓷碗,眼神顿时变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他并没有露出太多异样,而是拉着老妇人的手像是哄孩子一样慢慢抽走了破碗后说道:“妈,我们回去睡觉吧,外面刮风下雨的别再乱跑了。”
“但是我好饿,想吃肉........”
“饿的话我煮面给您吃,乖,我们先回去别吵到别人睡觉了。”
说着母子俩就朝外边走了去,只留下冤清一个人有些凌乱。
大晚上说“肚子饿饿”还到处找饭吃,这算哪门子老年痴呆?
不过既然问题解决了他也只好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就当是跟老人家玩了会捉迷藏算了。
恰好这时房间的灯光再次亮起,一切就如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
冤清将两只手卷成喇叭状喊道:“喂你可以出来了,只是个老年痴呆的老人家而已,又不是什么黑白无常跑进来索命。”
琴巧可这才狼狈的从满是灰尘的床底钻了进来,嘴唇边上还有被擦歪的口红印子。
可刚爬出来没多会又发出了一声少女尖叫,捂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裤裤裤裤!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不穿裤子啊!”
冤清耸了耸肩膀,一时半会不知道这女生到底是见到鬼更怕一些还是看到只穿了裤衩的大只佬更害怕。
从厕所里边穿好衣服后,冤清健硕的身材和看得过去的帅脸算是给身上这件旧衣服加了许多补偿分,这让琴巧可不免小声“哇哦”了一下。
冤清将碎屏的手机递给了琴巧可说道:“喏,这个是你的手机,刚刚和手机支架一起掉地上了。”
“啊!怎么会?我根本没有碰到支架呀,难不成被风吹倒的?”琴巧可心疼的看着手机,摸了摸碎边的屏幕感到有些恼火。
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老人突然像鬼一样打开房门然后站在床脚直勾勾盯着她,自己也不可能被吓成那个样子。
但冤清只是劝她往好的想,手机只是屏幕碎了又不影响直播,况且刚才突然直播中断明天等网络稍微好点再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回去岂不是可以再带一波流量?
琴巧可惊讶的掩着嘴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刚刚直播中断了?你是不是偷偷看了我直播!”
冤清举起双手装作无辜的模样说道:“老妹,直播大伙都能看我也看看怎么了?还有我只是对你讲的那起案件感兴趣,真没其他非分之想。”
“案件?”
一听到有人跟自己对这起碎尸案感兴趣,琴巧可也来了兴致问道:“你也搞户外直播?警察?还是什么调查超自然现象的秘密特工?”
冤清一脸无语的解释道:“我就是个被困在了找人路上的倒霉蛋,你的想象力有点丰富了吧。”
不过琴巧可还是同意私下跟冤清讲讲那起“胡婷碎尸案”的内幕以及她从各种渠道弄来的细节。
冤清这才明白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在这附近X市居住以来从没听过。
不过他也猜到了为什么琴巧可知道“胡婷碎尸案”的原因,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猜你知道这么多,其实是因为你跟胡婷其实是同一所大学听来的吧?”
琴巧可捂着嘴惊讶的喊道:“这你也能猜中?太神了吧!我确实是听一个毕业许久的学长讲述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在新闻系学习,总想着能不能搞点大新闻出来。”
“所以你就来这了?”
“当然啦!实地考察可是户外冒险直播的重要部分!”
看着琴巧可一副自豪的模样,冤清不知道该说她是真的勇还是真的傻。
不过在讲到“胡婷碎尸案”的细节时,琴巧可还是分享了一些有意思的线索。
①胡婷的心脏和脑袋非常完整,跟身体其他的零碎部分完全不像同一具尸体的。
②搭载了胡婷的出租车司机曾回忆,她是在一个塌了一半屋顶的破房子前下车。
③在月亮湖西侧的山坡上发现了胡婷的一节小腿,但腿上的撕裂伤不太像是野兽造成的更像某种机械装置。
④胡婷的背包和衣物碎片在月亮湖岸边发现,并且已经被湖水浸湿了。
琴巧可竖起四根手指在冤清面前晃了晃:“你对这几条线索有什么想法吗学长?”
冤清沉吟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让我一个外人去分析的话,我只知道胡婷来荒村是有目的的,其次就是她可能从西侧山坡上因为某种原因落入了月亮湖中,爬上暗后遭遇了某种野兽的袭击。”
冤清之所以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第二条线索提到了胡婷的下车位置,跟自己遭遇车祸后走的路几乎一模一样。
自己是因为大雨天无处可去而被迫进了血神庙,但胡婷肯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或者说她本身目的就是冲着这座血神庙去的,所以才选择直接在离有人烟的荒村几公里外下车。
但这条线路难道是她自己计划好的还是有人告诉她的?
她一个女孩子来这荒山野岭又是为了什么?
琴巧可突然鼓起掌夸赞道:“学长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不过光靠这些普通猜想拿去直播肯定没人看的哦!”
脑袋里蹦出许多疑惑后,冤清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所以你就将胡婷的死跟血神捆绑在一起了?就是因为当地村子有关血神的传说?”
琴巧可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不然呢大哥,我不夸大一下事实怎么可能会有流量嘛!我自己也知道血神是骗人的,但你不想想如果胡婷不是对血神的传说感兴趣,那来这干什么?抓老虎啊?”
抓老虎?
冤清顿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也回忆起了和血虎双眸对视的时刻。
仿佛有一条枷锁绑住了自己的心脏,所有的欲望和邪念都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因为人在死亡的边缘都会尽可能释放心中的兽性。
并非为了垂死挣扎,仅仅是为了让死亡变得不那么绝望。
现在想起来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喂,话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
冤清被这声呼喊拉出了幻境,随口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冤清,冤枉的冤,清白的清。”
琴巧可嘟着小嘴在手机备忘录上边打字边嘀咕道:“冤姓,学长名字还挺有特色的嘛。”
“我已经毕业了.........”
“只是方便的代称而已啦!”
将冤清的名字记在了自己的备忘录上后,琴巧可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一晚上折腾的我都要累死了,先睡觉吧,明天早上还得干正事呢。”
“你准备去哪?”冤清坐在床边上试探性的问道。
“去哪?呵呵。”琴巧可做出一个OK的手势,“当然是看看这山里边是不是真的有老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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