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调解室。

　　垂落的幕布上，播放着李响提供的监控录像。

　　视频中，王文一行自院门开始，边走边破坏院内设施，即使进入医务大厅也不知收敛。

　　直至几人进入二楼，录像画面才得以安宁，视频内容也到此结束。

　　眉头紧蹙，张晓明看向王文道：“人家证据也拿出来了，再配合上你们昨晚的直播回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昨夜，在警察到达后，李响就同他们说明了大致情况。

　　四个倒霉蛋被紧急送往医院急救，但作为团队领导，在伤情状态初步稳定后，王文便被带回警局问话。

　　而现在，正是在进行案情的初步调解。

　　“警察同志，损坏医院物品的事情我肯定认，该赔偿多少我们私下商议解决。但有一点，我得和您提前说清楚。”

　　王文抬手指向李响，“他作为院长，晚上就放任病人在医院乱跑。我们被精神病追了一整晚，期间还遭到不同程度的袭击。这件事情，他可得负责！”

　　现有证据的确对己方不利，但入行多年，王文也跟警察打过不少交道，他早就总结出一套应对方案。

　　转换话题，胡搅蛮缠。

　　昨晚的事情，根本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讲清，硬说医院闹鬼，只会让自己的处境落于下风。

　　但李响曾经在视频里表示过，有让精神病人看护医院的想法。

　　那王文便顺水推舟，把污水泼给无法自证的病人。

　　这样，作为监护人，李响自然就要出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旦李响上套，那他就会陷入自证怪圈。

　　只要证据稍有漏洞，王文就会不停地胡搅蛮缠下去。

　　即使证据充足，他也会寻找别的突破口，早晚会拖得李响身心憔悴，放弃维权。

　　可没等王文收回手指，张晓明便出声呵斥道：“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耍无赖的地方！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再敢胡搅蛮缠，我就以妨碍执法的名义，拘留你24小时！”

　　一听这话，王文就意识到张晓明不是个捣糨糊的主，也就闭嘴老实坐好。

　　朝向李响点头示意，李响才出声道：“作为医生，放任患者乱跑的事情有背医德，我是肯定不会做的。”

　　王文驳斥道：“好话谁都会说！你有证据证明，昨晚打伤我们的病人，不是你放出来的吗？”

　　“没有。”

　　张晓明眉头微皱，“医院里不是有摄像头吗？”

　　李响双手一摊道：“张警官，你也知道我刚接手医院不久。在此之前，医院连一个摄像头也没有。院门和大厅的摄像头，还是几天前刚装上，你看我这里还有付款记录。”

　　李响翻动手机，找到自己一周前的付款记录，收款方是个名为张伟电脑店的账户。

　　“为了确保不被骗，我还特意选择警局附近的店铺。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差人去核对一下，反正店铺离警局也不远。”

　　沉思片刻，张晓明招呼来一位实习警员，同他说了几句悄悄话。

　　没一会儿，那警员便带着一张签署过姓名的出警记录，回来交差。

　　“刚才，我让同事去门店问过。你的确在张伟电脑店买了不少摄像头，并且让他上门安装。”

　　李响点头道：“你看，我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你为什么跟他点明，只要夜视功能最差的型号？”

　　“啊，有吗？”

　　李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我只跟他说过要最便宜的型号，他居然敢公然撒谎，等会我就找他算账。”

　　张晓明白了他一眼，李响也是很有眼力劲的止住话头。

　　“你昨晚在办公室吗？”

　　撸起袖子，李响露出缠绕在胳膊上的绷带，“我昨晚去卫生所换药，有医生可以作证。而且他的团队成员，从医院翻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我从外面回来。”

　　张晓明又看向王文道：“你的员工昨晚在院外看到他了？”

　　王文点头认可，但又赶紧摇头道：“昨晚李子龙被吓得神智不清，说不定就是看花眼了。但就算真看到他，这也不能证明，昨晚的精神病不是他放出来的！”

　　闻言，李响扶额苦笑，“张警官，我还得回去照顾病人，没时间跟他扯皮。要是调解不好，那就按法律程序处理吧。”

　　王文叫嚣着，“谁怕谁啊，到时候不见得是谁得进监狱！”

　　敲击桌面，张晓明不耐烦道：“吵吵什么！这里是警察局不是菜市场，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

　　“既然不想调节，那就在警局待着。等昏迷的几人醒过来，我们会分开询问。如果证词有差异，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面色一僵，王文这才记起他们还没串供。

　　要是有谁顶不住压力，把整套直播的流程规划给吐出来，自己就真得进去蹲几天。

　　“算了算了，我在这待的心烦，要陪多少钱你说个数。”

　　李响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三千？行，收款码打开，我转给你。”

　　说话间，王文掏出手机，就要给李响转账。

　　“想啥美事，三万！”

　　“三万！”

　　王文把手机拍到桌上，“你医院里有值三万块的东西吗！你这是趁火打劫，我要告你敲诈勒索。”

　　李响云淡风轻道：“医院里被你们损坏的物件的确不值钱，但值钱的是我们医院的口碑！”

　　“为了直播热度，你们在网上肆意抹黑污蔑我。这给医院以及我本人造成难以预估的名誉损失和心理创伤。如果不接受，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看着王文投来的目光，张晓明解释道：“名誉损失费在法规中没有准确的数额划分标准，他要多少数字都只是他的提议，你要是不接受，就等着开庭审理吧。”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王文就跟生吞癞蛤蟆一样，直犯恶心。

　　但在一通讨价还价后，王文还是捏着鼻子掏了两万六。

　　在结案单上签下各自姓名，张晓明又强迫他们站在一起，拍下一张合照。

　　当然，相片中，只有李响的笑容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