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很多任务，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喜欢剑在手里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我回来发现师父不见了，具体因为什么，只有雪松派上面的人才知道。我等了师父一年，再有消息时，便是黄鹏抱着言柏回来的时候。”

　　“等等，”赵予忻缓了过来，“所以杨言柏是我的亲弟弟？”

　　陈年年点点头，“他是你的亲弟弟。以防不测，师父给你和弟弟都做了特殊标记，就在肩头处，原来我领你去沐浴时看见过，是一个红色的小疤。”

　　“当时黄鹏把杨菱实带了回来，但是标记的事只有我和杨自清，而杨自清这些年也将错就错。”

　　赵予忻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一直当她爹死了，没想到她爹不仅没死，还默许另一个女孩冒充着她的身份。

　　“当时黄鹏宣称，师父要寻找新的武功秘籍，所以把孩子带回来养。但是我不相信师父会不要自己的孩子。所以，我离开了雪松派，一个人去寻找真相。我找了很久，找到我放弃了，直到我看见了你。”

　　赵予忻眼底突然涌上了水雾，她不信，她真的不信。

　　“我娘走的时候，可还带着一个女人？”

　　“嗯。”陈年年点点头，“一个叫福兰的女人，她本和易羽翔情投意合。”

　　“好。”赵予忻抬手擦干眼角的泪痕，“那你当时是如何认出我的？”

　　“其实没有认出你，只是刚刚好你要去沐浴，我站在你身后看见了。后来，你被贼人掳去，看着你的剑法，心中便了然。”

　　赵予忻不说话，猛地站起来：“我出去几日，可以帮我掩护吗？”

　　陈年年微微一笑：“放心，这种搅浑水的事我最擅长了。”

　　赵予忻打开门，正想向外走去，又突然想起的时候，转头看向陈年年。

　　“你想干什么？”

　　“什么？”

　　“你做的所有，目的是什么？”

　　陈年年愣住了，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赵予忻见陈年年久久没有回答，也没有强迫，说了一句算了，转身离开。

　　陈年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对啊，目的是什么？

　　从她意识到师父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师父原来送她回家时妾室和弟弟已经不知所踪，多年来的朝夕相伴，陈年年将师父视为唯一的亲人。

　　在得知师父不带她就离开时，她恨死了师父，她愤怒的在雪松派等着，等着狠狠骂师父几句，可是看见杨言柏被带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她们说的那么简单。

　　她看了杨言柏一眼后，便义无反顾地离开了。直到那在很久之后的夜深人静之时，她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师父已经死了。

　　陈年年走出屋子，看着远处从会场陆陆续续回来的弟子，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没有人知道，陈年年当年参加武林大会，是为了让所有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最厉害的师父。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孩子们。

　　赵予忻一连着跑了几个时辰，才跑到了鲁婆婆家里。

　　自从上次一别，赵予忻便托付顾书晨在落州城郊处给鲁婆婆一家购置了一处房屋和几亩良田。

　　鲁婆婆见到赵予忻很高兴，拉着赵予忻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前些年啊，萍儿嫁给了一个屠户。人老实，对我们祖孙俩很好，都是托了小姐的福……”

　　鲁婆婆将赵予忻领进屋，鲁萍儿正坐在一旁织布，旁边两岁的小娃娃爬在她的腿边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

　　“小姐。”鲁萍儿看见赵予忻，连忙杵着拐杖站起来。

　　赵予忻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萍姐姐好。”

　　鲁婆婆倒上热茶，又把小儿抱起来：“小姐，这是我孙孙。”

　　赵予忻笑着点点头，怜爱的在小孩子头上摸摸。鲁萍儿看出赵予忻有心事，便开口让鲁婆婆带着孩子去村头丈夫那里买点肉回来。

　　鲁婆婆没多想，点点头，抱着孩子走了。

　　鲁萍儿把茶向赵予忻面前推了推：“小姐，你说吧。萍儿知道什么，定会告诉你什么。”

　　赵予忻苦笑一声，向鲁萍儿描述起黄鹏的长相。

　　鲁萍儿越听，面色越惨白，到了最后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是，是他。”鲁萍儿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大口喘气，“他知道当时小姐没死吗？”

　　赵予忻镇定地摇摇头：“没有，但是我现在决定杀了他。”

　　“小姐，夫人希望你好好活下去。”鲁萍儿拉起赵予忻的手，“小姐，定要保护好自己。”

　　赵予忻点点头，泪水止不住的滑落：“萍姐姐，当初你替我挡了灾。今日予忻无以为报，我一定手刃仇人，为你报仇。”

　　鲁萍儿知道自己劝不住赵予忻，只能点点头，将赵予忻眼角的泪水擦干。

　　“小姐，此行凶险，你多保重。”

　　赵予忻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到村口，赵予忻转头看去，鲁婆婆拿着拨浪鼓，一摇一摇地逗着手里的小儿。小儿逗的咯咯咯直笑。

　　如果没有黄鹏，她明明也可以那样逗杨言柏，一切都变了。

　　黄鹏！

　　赵予忻狠狠地攥紧了拳。

　　“想什么啊？”十九手里牵着两匹马。

　　赵予忻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十九。

　　十九是赵予忻走到一半在路上发现的，本来打算抽出剑来一决高下，可十九跪地求饶，说尸万嫌让他来保护的，让赵予忻看在上次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让他跟着。

　　赵予忻最后架不住十九的软磨硬泡，只能收剑离开，但十九因此跟了上来，并且由暗处转到了明处。

　　“滚。”

　　赵予忻冷冷吐出一个字，粗暴地牵过一匹马，向远处奔去。

　　十九心里一惊，骑上马忙跟上去。

　　赵予忻骑着马一路狂奔，没有目的地。直到跑了很久，马儿疲惫，才慢慢停下。

　　赵予忻看着远处城中点点星火，想起母亲死的那日她的无能为力，想起外祖母这些年偷偷掉的眼泪。

　　一时间，对于黄鹏的恨意到达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