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出现的时候，杂毛的身体抖了抖。这也是从他血脉里传递出的恐惧。只是这只还没办法化形的小蛇给他的压迫感明显没有战十五高，他只是抖了下身体，就又稳稳的跪在了地上。

　　作为一只有货真价实妖族血脉的杂毛老鼠，外号杂毛的王大根当然不会随便相信野生的大仙。这位佘大仙可是被他的祖先认证过的。他家祖训有言，此处乃是仙祖侍奉的大妖王在人间的歇脚点。妖王会在此处留有使者，若是家族后辈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就可以来寻找使者，只要虔诚供奉妖王，所有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哎呦喂，一条刚开始修炼的小蛇妖？”小道士惊讶地道道：“竟然还有这么小的妖怪不在能量浓郁的地方修炼，跑到人类的地盘帮一个老太婆忽悠人？”

　　程缘盯着佘老太的袖口面露诧异之色。她在心中问道：“小妖怪？这个妖怪有多小？和这只猫比怎么样？”

　　小道士笑嘻嘻地说道：“你爱吃辣条么？这玩意在你的猫眼里，大概和一根辣条差不多吧。最多两口的事情，这还是看在它是一长条的份上才用两口！”

　　佘老太见程缘面露惊讶，心中满意。她趁热打铁，回身从香炉上拔下一根香烟，放在嘴里猛抽一口，这一口下去香烟被她抽掉了一半。她眼皮一闭一翻，原本人类正常的眼瞳已经变成了冷血动物的竖瞳。

　　杂毛倒吸一口冷气，知道上仙这是彻底降临到佘大仙身上了。佘老太一双蛇瞳盯在他的身上，吐了吐舌头，那人为制造的蛇信子也变得细长，比刚才要真实的多。杂毛总觉得上仙是在考虑把他这只小老鼠一口吞掉。

　　“哎呀哎呀，这就是神降了！”小道士兴致盎然地为程缘解释道：“你就理解成基因污染、基因改良，什么都好！这老太婆临时把自己的部分基因转化成了她契约的蛇妖基因。只不过她袖子里的那条蛇本身的生命层次就不高，她现在也只是徒有其表，不过糊弄糊弄凡人足够了！这种事不能总干，不然她真就变成蛇回不来了。”

　　程缘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变成半兽人的老太，眼中多了钦佩之色。她这算不算是为了钱，连人都不当了？

　　佘老太捕捉到程缘眼中的钦佩，虽然觉得这女孩的反应与众不同，但是能来她这里求仙问药的又有哪一个是正常人，这小姑娘佩服她总不会是坏事。

　　“王大根，我观你二月前有一血光劫，自此霉运缠身，本仙说的可对？”佘老太用小女生的嗓音说道，手上还装模作样地一顿掐算。

　　“对对对，上仙说的太对了。我两个月前和人打了一架，被打掉了一颗牙。就是从那之后，我出去找乐子总被人找麻烦。”杂毛点头如小鸡啄米。程缘一愣，没想到她打掉这老鼠一颗牙，竟然是他走霉运的开端？

　　“哈哈哈哈！”小道士笑的乐不可支：“这只老鼠被你打掉了牙，你俩闹到警察那里去，他在警察那里挂上了号。他干坏事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后来他一进地铁就会被重点关注，他要是能诸事顺利就怪了！”

　　程缘听小道士这样说，她也差点笑出声。这么看她赔杂毛那一万块钱真是太值得了，她不仅让杂毛作恶不顺，还让杂毛破费了两件价值百万的玉器来求大仙！

　　“拿吃食来！”佘老太对黄小叔一招手，黄小叔捧过一个碗，碗里打了两个生鸡蛋。佘老太借着喝生鸡蛋的时间继续偷瞟程缘。这姑娘的反应怎么不对？怎么又突然笑了？看来她要下一记猛药给她！

　　第一根烟已经燃烧完毕，佘老太把烟头往地下一丢，伸手拔下第二根烟，又是放进嘴里猛然一吸，又把第三根烟也拔下来。

　　她没有去抽第三根烟，而是把烟往那只喝干了酒的海碗里一丢，第三根烟一边燃烧，一边在海碗里打转。

　　在烟雾缭绕中，佘老太眯着眼睛，阴测测地说道：“你的确是被小鬼纠缠。不过此鬼在本仙面前不堪一击。看本仙为你指路，找出此鬼来源!”

　　香烟在碗里旋转的越来越快，杂毛目不转睛地盯着旋转的香烟，手心里都开始渗出汗水。

　　在四人的注视下，旋转成陀螺的香烟猛然停止，燃烧的烟头不偏不倚地指在程缘身上。程缘一愣，其余三人整齐划一地抬头，一同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这么准？”程缘一边在心里这样想，一边往一旁挪动脚步。她往左面一挪，香烟就跟着她往左侧偏转，她往右侧挪步，香烟头又指向右边。

　　“是你害我!”杂毛大怒，他早就和这女人不对付，看这女人这张比一般女性线条要更硬朗的脸，他早就想一拳打上去。他当初是瞎了眼，竟然想要换换口味，竟然会往这女人的腰上摸！

　　要不是碍于她怀里现在抱着的猫，他肯定会一跃而起，上来撕程缘的脸。

　　“非也非也。”佘老太看到程缘脸上惊讶不像作伪的表情，心中满意。她当然不会让杂毛冲上去把这小姑娘打一顿，要是这小姑娘在她这里出了事情报了警，那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佘老太摇头晃脑一番，用眼神示意黄小叔拦好杂毛，这才装模作样地说道：“害你并非她的本意。”

　　程缘摸了摸鼻子。不是她的本意？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她想害杂毛的心思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小姑娘也是自己招惹了不能招惹的存在，又与你命格相冲，这才连累你倒了霉运，被她身上的鬼迁怒。她身上的鬼可是凶恶的很，这次是连累了你，若是这鬼狂性大发，不只是她周围的朋友，就连有血缘的亲人也会受到牵连！”佘老太虽然是对着杂毛在说话，眼神却是在看着程缘。

　　听完她的这套理论，程缘眯起眼睛。冷冷地对她说道：“那按你说，我该怎么办？”

　　佘老太觉得程缘这反应实在是奇怪，正常人听到这里，不应该是跪地痛哭，请求她救苦救难么？怎么这小姑娘的眼神里像是带着刀子，直往她身上戳？

　　只是话已经说到这里，她也不好再改口。她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自然是做一场法事，我再为你和王大根画上两张护身符，你们贴身保管。此鬼自当退去。”

　　“如果我没钱呢？”程缘对这装神弄鬼的神婆已经没了耐心。她是想多看一会这位大仙做法，好看看这位大仙有多少本事。但是这人用她的朋友和家人的安全来说事情，这已经碰到了她的底线。

　　佘老太也是阅人无数，看到程缘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她这次玩脱了。只怕这小姑娘不仅没信，还起了反效果。看这小姑娘年轻力壮的，真把她惹毛了上来给她两巴掌，她这老胳膊老腿可是顶不住。

　　她看了眼黄小叔，黄小叔往后一缩。他这只黄鼠狼虽然化成了人形，但也是机缘巧合，内里可是虚的很。他和杂毛打架都打不过，他可是听这杂毛老鼠说过的，这女人发起狂来，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

　　还好灰毛有鼠妖的血统，这血统稀薄，到了他的身上，只剩下让他掉牙再生的好处了，就算牙被打掉，一个月内就能重新再长出来，只要用去镶过牙就能解释，他之前就没少靠这个来讹人。

　　佘老太和黄小叔还没用眼神沟通出对策，一旁的杂毛可是没有了耐心，他小眼睛一瞪，威胁到：“你没听上仙说么？你这祸害要是不解决，你就会克父母朋友，你不是喜欢救人么？”

　　“怎么，到了你自己家人这里就不管了？要我说啊，你这种行为就叫圣母婊，对外人好的不得了，对自己人能坑就坑！”杂毛不敢上前撕扯，但是用道德刺激刺激程缘他还是敢的。这事关乎于他的小命，程缘死不死的无所谓，他可是还没活够呢！

　　程缘看向杂毛，嘴角含笑：“你不是说我是个穷鬼么？我的确是个穷鬼，人穷志短，我可没胆怕鬼！你既然这么怕鬼，那这做法事的供奉，你替我出啊？”

　　“你！”杂毛被她噎的直翻白眼。没想到他刚才用来嘲讽程缘的话，又被程缘拿来嘲讽他自己。他就算想替程缘出这个钱，但是他家祖传的玉可是就剩下这两件了，他哪里还能再找到另外一份供奉？

　　程缘不再理会杂毛，又把冰冷的眼神落回佘老太的身上。她也不再废话，直接从文件袋里掏出那张人皮法器，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是你给医院太平间陈伟国的东西？”

　　佘老太本来还怕杂毛刺激程缘太过份而担心，见到程缘拿出的人皮，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你哪里得到的这东西！”佘老太后退一步，扯着黄小叔一直躲到了房间的另一头。杂毛看上仙满脸惊恐的模样，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还呆呆地跪在原地。

　　“你不用管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现在我是在问你，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这东西的用法你知道，对吧？”程缘向前迈步，手里举着人皮，把人皮直往佘大仙的脸上戳。

　　“走！”佘大仙在身后的墙壁上一摸，也不知是触到了什么机关，在昏暗的光线下毫无破绽的墙壁发出响声，上面出现一道门的轮廓。佘老太和黄小叔争先恐后地往门后跑。

　　一边跑，佘老太还猛甩衣袖，数条小蛇从他的衣袖里飞出，直飞向程缘的面门。看这些小蛇五颜六色的鳞片，就算不是蛇妖，被这些蛇咬上一口，普通人能不能活命还难说。

　　程缘暗呼不好，她也没想到佘老太看到这张人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也顾不得会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就想发动虚化的能力躲开这些毒蛇。

　　“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