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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师

繁星诞生之时 G林钟 6255 2025-08-18 10:32

  这是一个许久以来都没有人能打破的魔咒。咒师死去的那个夜晚,所有人都开始祈祷。

  雨夜,红衣的女子站在悬崖旁眺望着远方。她不明白,明明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仪式,为什么该来的东西还是没有来。你为她那是什么,她会郑重其事地将食指比到嘴边,告诉你不要问不该问的东西。但其实,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如果那东西真的来了,她也不确定能认得出来。就像有的人走在人群中好好的,突然就开始胡言乱语,他们的肢体就忽然开始变形,他们忽然开始横冲直撞,不爱运动的他们忽然就开始爬楼梯,忽然他们就有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勇气和幸福,忽然他们就要尝试坠落感,这种他们童年时期在梦里体验过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年人了,在这个时候想长高了。

  这是据当时在场的人所说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讲瓜子皮吐到地上,其实也不小心咽下去了一块,当然他不会说出来的,只是不停地用眼神传达威慑力,因为这是一件他亲眼所见的了不得的事情,错过了这件事,你将会无聊整整一天。

  咒师来到这里是一个意外,他是被驱逐来的。准确来说,他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就好像如果你是一个地狱使者,你愿意去隔壁的地地狱休假吗?

  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传送到这里来。地狱的长老在尝试一些新的仪器,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很明白新仪器的用法,他们只是遵循着一些他们坚信的事情,看见红色的按钮就按了下去。发明者被放到了风景绝佳的地方观赏着这一切,长老们满足了他的所有要求,舒适的环境,高额的报酬,还有,与他的作品在一起。地狱也有一些他们自己的高科技,比如将人变形。但即使地狱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抹去一个人的痕迹,所以在位置的选择上他们没办法作出更多手脚。于是便将这位发明者像地毯一样挂在高空。当然,没人能知道他是谁,谁会去关注一个已经被判定为消失的人呢,就像你从来不会继续询问一个已经写了遗书的人明天吃什么,大家关于他们的回忆便会到此为止。但是会多一些先例可以应用,有一些没有好办法解决的问题便会得到解决。呵呵,又一个诡计,像这样的诡计在地狱还有很多,如果你要去查询这些内容,请提前预约申请,会有专人来审察你的资格,当然,这就与咒师的工作无关了。

  咒师属于行动派的选手了,为需要咒言的人下咒,是咒师的职责。但是几千年前的一项道德运动几乎将咒师的同行们抹杀干净了,他们认为所有恶事的源头都来自于咒师,真的很奇怪。世上千百件诅咒的案子,仅凭这些可怜的咒师能全都想象的出来吗?如果能的话,或许会有很多咒师愿意去地狱“诡司”设计让人深陷其中而不觉的诡计了。

  确实如此,咒师只是一个媒介,要想完成一个完整的咒行,需要一个内心坚定的下咒人,以及一个被诅咒者,他们可以是任何人,甚至人的前态(未生之时)或后态(亡灵)。他们诅咒的实现方式可以是多样的。实际上,就连诅咒实现的方式都不能由咒师决定,只有当察觉到下咒人以及被诅咒者之间的联系确实存在,恶意确实在酝酿时,咒师就会行动,将下咒人的怨念牵引到正确的方向,使报应发生在正确的被诅咒者身上。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使怨恨在下咒人身上发酵,或者发泄到其他无辜的地方或无辜的人身上。尘世间的空间本来就已经很拥挤了,打扫起来更加困难了,天使们常常这样抱怨,所以他们也总是来督促咒师的工作。

  只可惜,千年前,因为一位天使对于咒师的怨恨,使得咒师无法正常工作,一位下咒人因为等不来咒师的回应,便作出了极端的事情。据说她不仅杀死了所有同村的人,自己也投身跳下了山崖。关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事情的起因,发生的过程,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是什么,在地狱有一些尸位素餐的人在追查,忘了说,他们现在在追查一件三千七百年前的案子,好像是关于某位勇者的,不知道结果如何了,当然,没有人回去打扰他们繁忙的工作,一般人因为他们的忙碌而总是见不到他们。这确实很合理,毕竟当梯子的人怎么能看得见踩在梯子上的人呢。

  咒师在这里观察了许久,还是没有发现自己需要服务的下咒人是谁。他在杂乱的草丛边走了走,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那是一块红色的布料,半截被埋在土里。来自地狱的人都懂得这是一种麻烦的诡计。因为这种深埋而未果的事物总是带有一种怨气,一种即使是高级咒师也不一定能化解的怨气。

  忽然,有一个只手出现在他面前。

  “让一下,捡垃圾。”一个声音冷冷地说。

  “哦。”咒师连忙让开,自己发愁的难题,竟然一瞬间被这个小伙子解决了。

  这位年轻人提着一个麻袋,他用钩子把这块红色的布料勾出来,丢进麻袋里,里面还有一些塑料瓶和塑料袋,以及一些已经辨识不出是什么的垃圾。

  “啧,忘了分类了。”这位年轻人嘟囔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路,似乎在丈量自己的区域还要多久才能清理完。咒师盯着他,不敢作声。

  看着这位暴躁的年轻人踢着鞋子走远之后,咒师又继续思考起自己的工作了。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思考了,被莫名其妙传送到这里的他好像一个被清除了脑子的水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但缺无法回想起更多所谓的回忆了。只记得几千年前的公民立法好像教了一套什么道德守则,有一些末代的叛变的法师甚至想将这些内容刻在初生的婴孩骨骼上,但是好像失败了,最后,就连法师的数量也越来越少,对于普通人,好像安排了专门的村里的亲戚去负责教导这些内容。他们的职责非常艰巨,需要让至少一半的孩子全部背会这些道德守则。什么?你问如果没背下来怎么办?这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从那以后,没有咒师的村子变得非常安静、整洁、有秩序,尽管村里忽然开始发洪水了,但是总有人能马上治理好这些问题,你甚至连孩子的哭声都很少听到。可谓神迹。

  忽然,一个小女孩的哭声传来。咒师不是很确定声音的方向,总的来看,应该来自于眼前的这条河流上游。

  他沿着河水往上走,只觉得脚下的泥土非常黏腻,这明明是一条流动地很活跃的河水,为什么几乎没有什么沙子呢,难道这里不是河吗?他有些奇怪,继续往前走。

  确实,他发现有一个篮子在河上飘着,里面有一个女婴,正摆动着四肢。走近了听,才发现这女婴的哭声居然并不是悲伤的,她好像只是想发出声音,或许是因为无聊。当她注意到咒师之后,便停止了哭泣,而是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咒师。咒师还注意到,在婴孩的身边似乎有一个印章一样的东西,看样子材质还不一般,应该是十分尊贵之物。咒师想起,一般这些东西在地狱的一个库房里很多,每天有人送很多这些东西进去,有人要吃这些东西,但是他们牙口不太好,但是他们又央求地狱的小吏不要将这些东西毁坏,于是他们,吃的很费劲。

  “啊!”一阵尖叫传来。但并不是来自咒师手中的女婴,而是来自刚才捡垃圾的年轻人。

  他慌张地跑过来,提着手中沉重的麻袋。但是他并没有跑向咒师,而是继续冲向河流下游,他追着哪个破旧的篮子。咒师没有注意,他抱起女婴的时候,不小心让篮子顺着河流飘走了。

  尽管咒师非常疑惑他的行为,下面的路很黏腻不好走,而且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追着这个破旧的篮子。

  咒师喊道:“你把麻袋放下!”

  年轻人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有迅速看了眼四周,与他通行的人正在其他区域继续干着活,他没有在意,继续在河边奔跑。

  果然,咒师看到远处的他栽倒在河里,或许吃了些泥水吧,但是他仍然没有放掉手中的袋子。依然挥舞着手中的钩子想要把那篮子勾出来。

  看这位置,应该是这位年轻人负责的区域,可惜了,监管者今天不回来的。其实看他的情况,心中应该早已结节了许多咒怨,他们或许可以做一些交易,如果他愿意的话。毕竟他好像很像之前自己接触过的一个小男孩,那是他所接手的年龄最小的下咒人,实在难忘。

  咒师冲着婴孩笑了笑。却发现婴孩的身体流出了鲜血。

  他惊慌地发现,婴孩的背后,脊椎上,被刻上了歪七扭八的文字,他难以识别那是什么字,他只觉得难受,想闭上眼睛。却忽然间看到了红色。

  裹着婴孩的布并不是红色的,咒师终于注意到,那本是正常的白色,如同一般的白纸,甚至质感十分光滑。

  忽然女婴好像在念什么,咒师没办法听懂,只是依稀听到她在念“第十条,见到他人要问好……第十五条,被人刁难要找分析自己的原因……第六十条,长辈跟你说话不能不回答……”她似乎一直在重复着一些片段,随着她不断念着,她身后的血越来越多,新的字符不断叠加,越来越混乱。

  咒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她丢下,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丢下她,心中甚至萌生出愧疚感,他甚至害怕,自己一旦又做错了什么事,他将继续承受一些难以想象的痛苦,这些痛苦甚至有熟悉的感觉。

  女婴依旧睁着眼睛,但不再望着咒师,她好像看到了什么更远的地方。红色的眼泪逐渐模糊了她的眼睛。

  “你不来,我就自己,消除一切吧。”这是咒师最后听到的声音,女婴在怀中消失了。

  咒师看着自己的双手,留下了一些好像被灼烧过的痕迹。

  他回头望了望河流的下游,那个年轻人没有回来,他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每次出现都得完成什么工作,这次也不例外。

  他盯着着不像河流的河流,忽然好像在河流底部注意到了什么东西,他投身入水中,扑通一声,这个村子如同那场火灾发生之后一样安静。

  天使记录着手中的工作,他们有一份名单,记录着每一位死亡的咒师,他们之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有些甚至是很好的朋友。

  天使盯着一条记录,这是一个新亡的咒师,这个案例很特殊,这次,他变成了被诅咒者,而下咒的人来自于一个放火屠村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一位乡村教师,她的职责是让所有小孩从小背诵道德立法的每一条,不然她就会亲自在孩子的背后刻上条文,让他们时刻都警惕着念着背诵的重要性。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急性不好的孩子因为害怕第二天的背诵检查不能通过,他便跑到了山崖边打算躲起来。因为这里是条文里规定的禁区,一般没有人会过来。而这位少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却遇到了自己的好朋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位失踪已久的好朋友已经变成了亡灵,他被困在山崖下,他诅咒了自己亲爱的好友。

  天使又看了一眼这位咒师的记录,他的工作经历虽然不多,每一项却都使人深刻,是无论何时都会被钉刻在记忆里的程度。

  这位下咒的女人便是这位孩子的老师,她忽然陷入了不解,她开始出现胡言乱语,开始忘记条文的内容,甚至忘记了条文的第一条——“无论发生什么,微笑。”天使看着关于这位死去的咒师的记录,内容十分详细。

  直到有一天,女人学习了古老的仪式,穿着红衣来到山崖,开始了召唤咒师的仪式。

  她尝试了几次,并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故事,她烧了整个村子,所有人,自己也投身入了山崖。后来山崖下的小河流逐渐壮大,甚至漫了上来。

  这个村子有了新的人,但是却总是发生相似的事。总有人从高处坠下。这是地狱管理者最不喜欢的一种状态,因为处理起来很麻烦,且不美观。

  于是,这位可怜的咒师被一位掌握时空穿越机器的地狱长老失误而传送过来。他也必须完成自己的工作,只是这次,女人的怨灵因为没有得到咒师的调解而保留在那条河里。她捕获了咒师作为诅咒的对象。于是,第一个因被当做诅咒对象而死的咒师出现了。

  天使放下档案,太多的记录已经几乎堵塞他的记忆。他不是一个善良的天使,他一直这样觉得,他一直不认同与咒师的合作,就像之前他曾与这位咒师发生争吵,那次他很开心,因为咒师都是很单纯的角色,他看着对方被自己的逻辑绕进去了,拯救了一个差点误入歧途的下咒人。他觉得如果没有咒师就不会有这么多可悲的事了。至少在此之前,他是这样认为的。

  但或许,他只是嫉妒,嫉妒自己没有咒师纯粹的情感,人们最强烈的期望不是在获得拯救,而是在实现诅咒的时候。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希望,天使要是也能死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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